话说赤精子见殷洪成了灰烬,放声哭道:“太华山再无人养道修真。见吾将门下这样如此,可为疼心!”慈航道人却是劝慰道:“道兄差矣!马元封神榜上无名,自然有救拨苦恼之人殷洪事该如此,何必嗟叹。”
而后三位道者复进相府,具言殷洪已经应劫而去。子牙感谢过后。三位道人作辞道:“贫道只等子牙吉辰,再来饯东征。”三道人别了子牙后,各自回了洞府。
又说苏护听得殷洪已是绝了,有探马报入营中启禀道:“禀元帅:殷殿下赶姜子牙,只一道金光就不见了。”郑伦与刘甫、苟章正打听时,却是不知殷洪往何处去了。又说苏侯暗中与儿子苏全忠商议道:“我如今暗修书一封,你射进城去,明日请姜丞相劫营,我和你将家眷先进西岐西门,吾等不管他是与非,将郑伦等一齐拿解见姜丞相,以赎前罪。此事不可迟误!”
苏全忠点头赞同道:“若不是吕岳、殷洪,我等父子进西岐多时矣。”苏护连忙修书,命苏全忠夤夜将书穿在箭上,射入城中。那日正好是南宫适巡城,看见一只射进城内的箭上有书信,知晓是苏护的,连忙下城,进相府来,将这书呈与姜子牙。子牙拆开观看,只见书上写道:
“征公元戎、冀川侯苏护百叩顿首姜丞相麾下:护虽奉敕征讨,心已归周久矣。兵至西岐,急欲投戈麾下,执鞭役使。孰知天违人愿,致有殷洪、马元抗逆,今已授首惟佐贰郑伦执迷不悟,尚自屡犯天条,获罪如山。
护父子自思,非天兵压寨,不能剿强诛逆。今特敬修尺一,望丞相早发大兵,今夜劫营。护父子乘机可将巨恶擒解施行。但愿早归圣主,共伐独夫,洗苏门一身之冤,朏护虔诚至意,虽肝脑涂地,护之愿毕矣。谨此上启,苏护九顿。”
子牙看书之后,心中大喜,次日午时又发令箭:“命黄飞虎父子五人作前队邓九公冲左营南宫适冲右营令哪咤压阵。”又说这边商营内,郑伦与刘甫、苟章回来见苏护,道:“不幸殷殿下遭于恶手,如今须得本上朝歌,面君请援,方能成功。”
苏护只是口头上答应道:“俟明日区处。”而后诸人散入各账房去了。苏护则是暗中打点好了一切行当,就等今夜进西岐去。这些事郑伦那里知道?正是:挖下战坑擒虎豹,满天张网等蛟龙。
西岐这边等到傍晚,将近黄昏的时候,三路兵全都收拾好了,出城埋伏。一直伺至二更时分,只听得一声鼓响,黄飞虎父子带兵冲进商营来,商营内此时并无遮挡,而这些自然都是苏护父子早就安排好的,就等着西岐晚上来劫营呢。
商营如今左有邓九公,右有南宫适,西岐兵分三路齐进。郑伦听闻账外喊杀声,急忙上可自己的火眼金睛兽,拎着一杆降魔杵就往大辕门而来,正好遇见黄家父子等五骑,于是大战在一处,只战得难解难分。
邓九公冲到左营后有刘甫大呼喊道:“贼将慢来!”而南宫适进了右营,正好遇见苟章,也接住在一处厮杀。就在两家混战之时,西岐城又打开了城门,里面发出了大队人马前来接应,只杀得外面是地沸天翻。
而苏家父子早已乘乱往西岐城的西门进去了。而这边邓九公还在与刘甫大战,刘甫并非邓九公的敌手,被邓九公一刀就砍于马下。而南宫适战苟章,展开刀法之后,苟章也招架不住,拨马就走,没想到正好遇上黄天祥,不及提防之下,被黄天祥给一枪挑于马下。
二将灵魂已往封神台去了。西岐的一众将官把一个成汤大营杀的是瓦解星散。到最后只剩郑伦一人力抵众将。冷不防被邓九公从旁边将郑伦的刀一盖,降魔杵被磕定了,不能提起,而后被邓九公抓住袍带,拎过鞍鞽,往地上一摔。早有两边士卒将郑伦绳缠索绑,捆将了起来。
西岐城这一夜闹嚷嚷的,一直到了天明方才稍稍安静一些。子牙升了银安殿,擂动聚将鼓,众将随后上殿参谒,有黄飞虎父子回令。邓九公回令:斩刘甫,擒郑伦。南宫适回令:大战苟章败走,遇黄天祥枪刺而绝。
又有军政官来报:“苏护听令。”子牙传令道:“请来。”苏家父子进了相府来见子牙,方欲行礼之时,子牙却是扶起道:“请起叙话。君侯大德,仁义素布海内,不是不忠小信之夫,识时务,弃暗投明,审祸福,择主而仕,宁弃椒房之宠,以洗万世污名,真英雄也!不才无不敬羡!”
苏护父子回答道:“不才父子多有罪戾,蒙丞相曲赐生全,愧感无地!”彼此逊谢。交谈之后,子牙传令道:“把郑伦推来。”众军校就把郑伦蜂拥着推至檐前。郑伦立而不跪,睁眼不语,有恨不能生吞苏护之意,苏护有愧,也不敢直视郑伦之眼。
子牙大喝问道:“郑伦,谅你有多大本领,屡屡抗拒?今已被擒,何不屈膝求生,尚敢大廷抗礼!”郑伦亦是大喝道:“无知匹夫!吾与尔身为敌国,恨不得生擒尔等叛逆,解往朝歌,以正国法。今不幸,吾主帅同谋,误被尔擒,有死而已,何必多言!”
子牙随即命左右道:“推去斩讫号令!”众军校随即就将郑伦推出相府,只等子牙行刑牌出,就将郑伦斩首示众。这时候,只见苏护向前跪下进言道:“启丞相:郑伦违抗天威,理宜正法但此人实是忠义,似还是可用之人。况此人胸中奇术,一将难求,望丞相赦其小过,怜而用之,亦古人释怨用仇之意。乞丞相海涵!”
子牙闻言,连忙扶起苏侯,笑道:“吾知郑将军忠义,乃可用之人,特激之,使将军说之耳,易于见听。今将军既肯如此,老夫敢不如命。”
苏护闻言大喜,领了子牙之令出了府,到了郑伦面前。郑伦见苏护前来,只是低头不语。苏护问道:“郑将军,你为何迷而不悟?尝言,识时务者呼为俊杰。今国君无道,天愁民怨,四海分崩,生民涂炭,刀兵不歇,天下无不思叛,正天之欲绝殷商也。
今周武以德行仁,推诚待士,泽及无告,民安物阜,三分有二归周,其天意可知。子牙不久东征,吊民伐罪,独夫授首,又谁能挽此愆尤也!将军可速早回头,我与你告过姜丞相,容你纳降,真不失君子见机而作不然,徒死无益。”
郑伦只是长吁不语。苏护也不气馁,继续对郑伦说道:“郑将军,非我苦苦劝你,可惜你有大将之才,死非其所。你说忠臣不事二君,今天下诸侯归周,难道都是不忠的?难道武成王黄飞虎、邓九公俱是不忠的?
必是君失其道,便不可为民之父母,而残贼之人称为独夫。今天下叛乱,是纣王自绝于天。况古云:良禽择木,贤臣择主,将军可自三思,毋徒伊戚。天子征伐西岐,其艺术高明之士,经天纬地之才者,至此皆化为乌有,此岂是力为之哉。
况子牙门下,多少高明之士,道术精奇之人,岂是草草罢了。郑将军不可执迷,当听吾言,后面有无限受用,不可以小忠小谅而已。”
郑伦被苏护一篇言语,说得是如梦初觉,如醉方醒,长叹道:“不才非君侯之言,几误用一番精神。只是吾屡有触犯,恐子牙门下诸将不能相容耳。”苏护见郑伦已经意动,赶忙说道:“姜丞相量如沧海,何细流之不纳。丞相门下,皆有道之士,何不见容。将军休得错用念头。待我禀过丞相就是。”
而后苏护到了殿前对子牙打躬行礼道:“郑伦被末将一番说肯归降,奈彼曾有小过,恐丞相门下诸人不能相容耳。”子牙听闻郑伦已降,于是笑道:“当日是彼此敌国,各为其主今肯归降,系是一家,何嫌隙之有。”
连忙令左右传令道:“将郑伦放了,衣冠相见。”少时,郑伦整好衣冠,到银安殿前下拜行礼道:“末将逆天,不识时务,致劳丞相筹划今既被擒,又蒙赦宥,此德此恩,没齿不忘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