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黑影跨上楼梯贫民窟生锈的钢制楼梯吱吱响。住在这里的人多是夜晚出没,如同老鼠蝙蝠在夜色的边角苟且偷生。
黑影来到顶楼的小公寓外,不敲门直接用手里的工具捣鼓几下,弄开了门锁。他轻轻推开门无声地潜入房间里,房间里的人对他的入侵浑然不觉在卧室走动。黑影在灯光下展现了自己的全貌漆黑的装甲与胸口的血红,哥谭只有一个人会这样打扮蝙蝠侠托马斯韦恩。
托马斯推开卧室的门但卧室里的人不是他想的那个。徐伦和承太郎坐在卧室的床上承太郎正笨手笨脚地给徐伦扎头发,少女脑后的麻花辫歪歪扭扭。见托马斯进来徐伦把头发一甩抱怨道,“爸爸你把我的头发扎歪了。”
承太郎不自在地扭过头,“下次会好好练习的。”
托马斯的脚步顿在门外,白膜覆盖他的眼睛,所以另外两人观察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绷紧的声音,“你们是谁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呢?”
“你说纹身师吗?”徐伦盘腿坐在床上手支着下巴,“等我们谈完会把他完好无损带回来的。现在应该自我介绍一下,你知道我们的名字。我的名字是空条徐伦,”她指向承太郎“这是我的爸爸空条承太郎。”
“你们想说什么,不是随便哪两个名字我都会有印象。”托马斯道,他的身体压低,每一块肌肉都蓄势待发,“说明你们的来意。”
“时间循环是你开启的吧?”承太郎丝毫不委婉地道,“因为你没有前几次循环的记忆,才会让替身使者用永存在身上纹上纹身,用不会消退的纹身保持前几次循环获得的信息。”
他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向托马斯,“最好的证据就是,第一次循环中,鳄鱼人死在了你的手上,但在第三次循环里他不仅没死,还能执行小丑的计划。因为前几次循环中你得到了经验,被绑架的孩子并不在他那里!”
“你敢脱下你的手部装甲,让我们看看你的胳膊吗?”承太郎厉声说道。
托马斯诡异地沉默,下一秒,蝠翼似的披风一甩,无数蝙蝠镖发射出来,朝徐伦和承太郎门面而去。坐在床上的少女身体分解成无数丝线,飞镖从丝线中穿过,她毫发无伤。白金之星的双手只能看见残影,当他的双手能被看见的那一刻,所有的蝙蝠镖都夹在他的指缝中。
徐伦眼神一凝,“爸爸,把它们扔掉!”
火光自蝙蝠镖内部炸裂,钢铁的外壳被震碎穿透出来,深深扎进墙里。
时间好像在托马斯不知道的时候经历了一次变动,他眼中握着蝙蝠镖的承太郎,在眨眼之后站在房间的另一端,徐伦被护在他身后。
“真麻烦。”承太郎道,他的指根有血滴下来,即使及时发动时停,他还是被托马斯的蝙蝠镖炸伤了。
他想抬手压压帽子,但考虑到指间的血,手抬到一半放了下来,“那就更加要拦住你了。”承太郎说。
无数信息在托马斯脑海中闪现、拼凑、组合,面罩下他的神色大变,“有人入侵了我的蝙蝠洞!”
前往蝙蝠洞的隧道中,蝙蝠在天顶盘旋啼叫,似一阵哇哇怪叫的黑风。杰森和提姆并肩走在隧道里,熟悉地像回自己家。
其实托马斯的蝙蝠洞和布鲁斯的蝙蝠洞,有很大区别。在杰森第一次进入超级英雄的秘密基地时,布鲁斯已经习惯了和迪克合作,阿尔弗雷德常年打阴暗的洞穴,即使是地下溶洞,也打扫得一尘不染。电脑屏幕前的桌上时常有他送上的甜点和茶水,角落里有他们时不时比划两手的痕迹。超人偶尔会过来,布鲁斯在蝙蝠洞里安装了氪石。
对于蝙蝠家族而言,蝙蝠洞不仅仅只是一个基地,更是一个供他们休息的容身之所,是一个家族集合的哨岗,是他们的一个家。
托马斯的蝙蝠洞只属于他一个人。杰森和提姆一路走来,同样的路线,这里布满灰尘与随手丢弃的破烂装备。染血的绷带堆在角落,与布满裂纹的酒瓶子交叠。陈列柜里展览的武器中多出了高杀伤力的枪支火药。顶头的灯柱打下来,被展览的枪支枪口反光。
每走一步,杰森的心情就更低落一点。他好像能看见托马斯孤身一人开着破破烂烂的蝙蝠车回来,随手扔掉身上坏掉的装备,在医疗箱里翻找,扯出绷带往身上随便一裹的样子。这个世界的神父比杰森还要大,托马斯的年龄恐怕和阿尔弗雷德差不了多少。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会缩在蝙蝠电脑前的办公椅中,在外挺得笔直的背脊佝偻下来,弯成凄凉的弧度。
他就在这样的日子里,回忆过去的美好,回忆玛莎温柔的笑容,他因此逐步走向疯狂。
“那就是你的身体,”提姆道,“是躯干。”
一截没有四肢的躯干泡在绿色的溶液中,杰森在玻璃容器中凝视自己的身体,“是,这是我的身体。”
不好的猜想得到了实证。在夏威夷的赌场,内维亚告诉他们,杰森的身体被分成六份,被六个人带走。现在想来,那就是夏威夷因为哥谭而慢慢被排挤出本世界的时间。不管是进入哥谭的替身使者,还是托马斯本人想到办法离开了哥谭,总之杰森的躯干到了托马斯手上,成为他将哥谭固定在这个世界的锚点。
他一次又一次进行着无望的时间循环,希望能让玛莎活下来。他应该有更大的企图,一个家庭只有三个人才能得到圆满。
托马斯需要一个活着的布鲁斯。
杰森深吸一口气,将手贴在玻璃容器上,“不管怎么样,先把我的身体带走吧。”
那截躯干与他的掌心越靠越近,穿越玻璃与他的手融合在一起。熟悉的疼痛再次传来,杰森的四肢似乎被人依次剁下,他的身体任人拆分,变成他人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