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庄民国一家也在开会。
是关于庄民国要不要去三生产队砖窑厂上工。
庄炮仗头一回硬气起来,十分坚定:“去,必须去!”
姜辰来请庄民国去上工可是说了一个月三十块工资,有一斤肉票三斤粮票,有多的布票也会发下来。
砖窑厂是给县里的厂办的优先供给县里的几个厂厂里的食品、罐头还可以抵票,真算下来待遇跟县里的厂没多少区别。
庄民国去上工就是工人了。
庄家也就是工人家庭了。
同一辈儿的工人刘家人家刘三婶多威风的,他们都是同一辈儿人,人家是工人家庭,高高在上,说些不中听的也只有忍一忍忍一忍就过了,他们这一辈子是没法了只有屈居人下的了但谁想一辈子祖祖辈辈都比不上别人的。
庄炮仗表了态向婆子也跟着点头,她还想儿子是工人了,那两个孙子以后就能吃饼干了,吃上麦乳精了。
这些才是补人的呢。
陈夏花不认字,也不会算账庄民国每回数钱就教她数,教她怎么认,怎么数,庄玉林教几个“学生”读书,陈夏花要在,“好妈妈”也是要上课的。
庄玉林单独给“好妈妈”开设的数学课。
他还说呢,“教一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对给“好妈妈”上课,庄玉林最高兴了,陈夏花这么大个人了,就缩在小凳子上坐着,跟其他小朋友一起背着手,还要回答“小老师”提出的问题,回答不上来,“小老师”还要打手心呢。
向婆子还说他不对,哪有当儿子的打妈妈手心的。
庄玉林打手心就是轻轻打一下。
他就回他奶奶:“可是在课堂上,妈妈是学生啊。”
他在课堂上要是回答不上来,邱老师也要批评他的。
不过下回再上课,庄玉林就改变了态度,他放弃了“体罚”方式,改为了口头教训,“好妈妈”答不上来,他就背着小手,板着脸,“陈同学下回要努力哦。”
“好妈妈”都不喊了,喊同学了。
陈夏花掰着手指算了庄民国的工资,他们家现在的收入是两个大头组成的,一个是两个人上工的工分换成钱,一年能有一百左右,另外的大头就是他们家的菜地,现在一年能挣快四百,鸡蛋一年能卖二十块,家里的果树,后山的果林能挣四十块,这就是他们一家全年的收入了。
还不到六百块。
工人家庭就不一样了,他们四生产队光明村唯一的工人刘家,工人刘大壮同志一个月就有三十五,还有各种票据,一个人一年就能挣上他们一家的收入。
只要是人,就没有不想当工人的。
陈夏花凑到庄民国耳边说起来,把她算的帐说出来,眼里都放起了光,“能有八百块。”
陈夏花算的是庄民国去砖窑厂上班和他们菜地的收入,鸡蛋、果树林子,她一个人挣工分也能挣上四五十呢,还没算进去。
他们打听过的,公社的初中学费一年是八块,自己带大米去学校,家里再炒些腌菜,学校统一安排蒸饭,费的柴火是老师带学生去“勤工俭学”捡回来的,就跟现在庄玉林他们读小学一样,秋收后学校要收草籽,称斤数给学生钱,这钱就可以减免学费,减免生活费。
陈夏花打听回来就跟庄民国说过了,说,“光带腌菜去哪里够的,天气热也放不了那么久,他们还长身子呢,哪里能光吃腌菜的。”
公社里的中学也有食堂,食堂里有卖馒头,中午有菜,一周还会炒一回肉,都是要拿钱去买的,家里要给给了生活费就能买菜买肉吃。
公社里供销社的齐玉大姐,她女儿就在公社中学读书,一个月十块钱。
一年生活费就要一百多呢。
他们家两个儿子,一个就要一百多,还有人家齐玉大姐说的额外的买书的费用,买衣裳鞋子的,一年能花两百块,他们家两个就是四百块,他们家现在存了七百块,过年的时候村里分肉分钱,过年前送菜去挣的。
这七百块还不够两个儿子读两年初中。
陈夏花会算账了后,在自己的吃穿用度上更节约了些,去年人家福嫂子都舍得花三块钱买了条围巾呢,围巾是过年的时候公社里新到的货,冬天围的,陈夏花舍不得掏三块钱,冬天围的还是纱巾。
大嫂刘春枝为了压陈夏花一头,特意挑了个大红的围巾,一条围巾带了两个月,就为了让陈夏花看她新买的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