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查不出真正下毒手的人是哪一个,他也不难看出,谁才是这件事情里最大的受益者。
自然是廖镇裕。
而且他还是唯一的受益者。
景麟鸣并不关心栾少桓与廖镇裕之间的恩恩怨怨,他只知道,当栾少桓被朝廷定性为叛军时,他就已经在与廖镇裕的角逐中,输的一败涂地了。
即使像惜卿说的那样,廖镇裕行为荒唐,无视皇威,凌驾于皇权至上,但那又怎样?这种例子放在这几百年里都是正常。甚至在南煜,改朝换代也不过是二十多年前的事,这还是高祖皇帝一门心思学习的汉人政权!
谋朝篡位在他们那里,不到几代就要经历一次,横竖门阀士族不倒,皇帝换谁做都没有问题。
相比较之下,大胤维持了将近两百年的安稳日子,倒成了异类了。
所以若是皇帝没有办法对付权臣,直接承认自己的无能便可,讲什么荒唐不荒唐呢?难道还打算用“三纲五常”这些道理来感化廖镇裕吗?
景麟鸣没觉得廖镇裕的行为有什么不合理。
所以他才十分清楚,廖镇裕根本就不会放过他。
这七年里,父亲的死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也让他想通了许多事情。
父亲顾忌着廖镇裕与廖镇野之间的亲缘关系,对他是一退再退,甚至前往恒州都要去请示他,最后得到他的同意之后,更是不带一兵一卒,只带几个亲卫就离开了洛阳。
可即使是这样,廖镇裕却依旧不肯放过父亲。
父亲难道真的害怕他吗?要知道在廖镇野遇刺身死后,他才是最有资格接下军权的那个人。
但是他最后又得到了什么呢?
景麟鸣很清楚,跟畜生讲情义是讲不通的,非得让他们吃到苦头,他们才会老实。
他这次回来,除了象征性的接受几项来自皇帝的封赏之外,更是想看看廖镇裕又会耍什么阴招。
所以惜卿说的这些他根本就不意外。
但是有意思的是,早在他还在回洛阳的路上时,就接到了程霁泽请求合作对付廖镇裕的密函。
要知道这七年里他可从未收到过来自朝廷的文书。
哪怕是七年前回到恒州后向洛阳寄去的信函中写有景袤将军离世这样重大的讯息,也没能得到他们的回复。
多有意思,前六年里看不到他的苦苦挣扎,任由他自生自灭,仿佛大胤的版图中根本就没有恒州,柔然这辈子都打不到洛阳一样。
反倒是打了几场胜仗后,他这个人才好像有了那么一丁点的作用,那就是替他们去对付廖镇裕。
算盘打得挺好,他很佩服,佩服他们那不同寻常的思维方式。
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所以他们凭什么认为自己就一定要跟他们合作呢?
根据他对廖镇裕的判断,他自己只需做好准备,就能看着廖镇裕一党像跳梁小丑一般上蹿下跳,到时候再去寻他的破绽,简直是易如反掌。
说来廖镇裕也是真的废物,一门心思都在打压这个、扶持那个上,他和父亲给了他二十余年的时间,都没看到他干出什么功绩来。
所以他才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来对付父亲,真是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