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在小路的拐角,距离紫薇殿东窗台还有不远的距离,施清仪远远只能望见那盆白兰比上回见时更加萎靡了。
叶黄而颓垂。
堂堂一国经韬纬略的太子,如何能将一盆好养活的兰花养成这副半死不活模样。
这花儿瞧着便是饱受摧残。
施清仪想着梦里青翠欲滴娇艳可人的兰花,万分怜惜。
她回身叮嘱梅林站着不要动,蹑手蹑脚借着路边栽种的一棵棵落叶乔木的遮掩往前挪动去。
梅林望着她只得欲言又止。
紫薇殿外有扫洒的宫人,瞧见她便知是东宫里来偷瞧太子的妾室,只当未瞧见。
这会儿还是早晨,东窗前铺满了阳光,施清仪紧张得出了一身虚汗蹲在窗台下微微喘气,而后缓缓挪到接近花盆的另一侧站起身。
近看萎靡的白兰她便生出心疼来,葱白的指尖触摸上软凉的叶片蓦然而生一股奇异之感流窜全身。
似乎摸着它,身体便轻盈了起来,胸腔中压抑的呼吸也畅快淋漓。
施清仪抬起手,那舒畅感霎时减弱,竟让她觉依赖。
想偷回自己屋里头去,可却也只能想想罢了,偷太子的东西怕是嫌命长。
施清仪站在窗前不舍离去。
梅林焦灼地望着施清仪站在一盆花前久久不回,模样好似花儿是她的情人。她瞧着那花都快被太子给养死了,便是好看也再看不了几日。
她未瞧见就在她前边花坛前有一正扫地的小太监,灰扑扑的衣裳两眼盯在施清仪站在窗前的身影上,扫地的动作迟缓,扫了不过两三下便拎着笤帚离开。
他是孟子茜收买下的,急匆匆便去禀报了。
前来紫薇殿的另一侧小路上,两道身影忽然站定。
李君懿看着自己寝宫窗前那抹娇娇的粉色,淡淡暖色金辉打在她白皙的脸颊上。
他身侧的曹齐随他的视线看去,不待细看李君懿已提起步子往那儿去,他只能跟上。
“施良媛的身子好了?”
李君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施清仪蓦然抬头撞进他的视线,惊得脸色一白,“没,没有。妾见过太子殿下。”
李君懿看她那受惊且下意识后退的小动作,若不是碍着有曹齐在他定还得再前两步。
“身子没好不好好养着来孤窗户外头晃悠什么。”
施清仪抿唇答不上来话,福身,“妾这便离开。”
李君懿的目光锁在她身上,她在这儿难道不是来看他的,见到他反而矜持起来了。
施清仪福身后小步跑开,跑到了梅林身前立刻便被梅林扶住靠着她喘息。
“咳!我们,我们快走。”施清仪跑得小脸发白,她着实不想看见李君懿,也怕李君懿多看了她两眼后又让她侍寝。
梅林叹了声,“奴婢扶您,良媛您是喜欢那花么?”
施清仪想着触碰花时的异样感,仍犹不舍,回眸又望了一眼,李君懿却还看着她,只得立刻将视线收回,垂眸些许失落地应了梅林,“嗯。”
两人正要往回走,一抬头不远处站着孟子茜与一婢女,见模样当是站了有一会儿了。
孟子茜见施清仪瞧见了她,面上挂起笑意走上前,“良媛妹妹也来瞧殿下么。”
施清仪打心底不想与她碰面,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向她行礼,“见过侧妃姐姐。”
“妹妹身子不好便免了礼吧,这刚见着殿下怎得就走了?”
施清仪垂着眼眸光微动,“殿下不想见我,惹了殿下生气了。”
“是么。妹妹还是多注意身体啊。”孟子茜不知对她的话信了几分,提醒道。
施清仪言了谢,知孟子茜是认为她身子刚好便来邀宠了,她也无从辩解只能在心中叹息一声。
“侧妃姐姐既然也是来见殿下的,我便不耽搁姐姐了,殿下见着姐姐定然欣喜。良媛告退。”
孟子茜目色冷淡落在施清仪恭敬地垂首行礼的身子上。
应是讨好的话,在她听来却刺耳。
“我也不扰着良媛妹妹回惜春殿休息了。”
施清仪直起身未去探究孟子茜的神色,敛眸由梅林扶着从她身侧走过缓步离开。孟子茜望向紫薇殿,并未过去,直到施清仪的身影消失后也转身回宛琳殿。
表哥见着她真会欣喜吗,她觉这是个笑话。
施清仪回了惜春殿便觉累了,窝在铺着厚绒毯的雕花梨木榻上盖着软被不想再动。
梅林瞧着她端上一杯温水,“良媛方才为何那般说?”
施清仪饮尽一半微叹,“她明显误会了我又解释不清,还能怎么办。”
孟子茜是侧妃,她如何敢惹。她入东宫前娘便与她说了,太子与侧妃乃表兄妹,自小青梅竹马的长大。
惹侧妃便是惹太子,她来东宫是想好好活命的,可不是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