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所的人说是劳什子肺癌?德媛跟咱们几个姐妹哭,说这病从古到今都没有治好的先例,也不知道是不是医生唬人,反正就让德媛操持操持,开始准备之后的事儿……”
吴丽娟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你德媛婶儿从嫁给强民同志开始,虽然夫妻感情好,但日子实在难过,吃的是麦麸、用的也是最差的,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别说了!德媛回来了!”谢小荷赶紧提醒。
仨人瞬间挤出一抹勉强的欢笑。
高德媛也扯出一个惨白的笑容:“我忘拿草帽哩。”
说完高德媛进屋,拿了自己挡雪的草帽,又急匆匆离开。
气氛,一瞬间凝固。
楼月珠赶紧找话题:“婶儿,我去做午饭,您们再辛苦一下,把做好的腊肉装起来吧!”
“嗳!”大家伙也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哪怕累得腰酸背痛,也继续干活,不去想高德媛的事。
日头偏西,楼月珠取了竹篓,装上10斤五花肉,再装上7、8个水蜜桃,还装了5斤纯白色的大米。
另外再用汽水玻璃瓶,灌上5瓶灵泉水,把竹篓装满了,才快步往村里走去。
她去的不是别地儿,正是高德媛家。
楼月珠敲了门,开门的正是病入膏肓的许强民。
“谁啊?咳!”
他一边询问,一边剧烈的咳嗽着。
许强民情况的确不好,因为呼吸困难脸色已经呈现些许青紫的颜色,的确是肺癌。、
并且,看情况是晚期!
楼月珠如是想,但她赶紧回过神,非常有礼貌地上前打招呼:“强民叔好。”
许强民扯了扯嘴角,干燥的唇瓣上立刻爆出一丝血线:
“是月珠丫头啊,来找你德媛婶儿?咳!!咳咳咳咳!!”
一句话刚说完,许强民就捂着肺部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急忙用袖子捂着嘴,然后把手往后藏。
哪怕藏得再快,楼月珠还是看见脏破的军大袄袖子上的一抹暗色。
又咳血了?楼月珠皱着眉。
“嗯,我来找德媛婶儿有点事,强民叔,你这是怎么了?”楼月珠假装不知道许强民得了肺癌的事,给许强民留了最后一些底气。
许强民笑着说:“没事,就是一点小感冒,咳咳就没事了,你德媛婶儿刚刚回娘家借钱了,有啥事等她回来了,我再让她去找你,家里脏乱,就不请你进来坐了。”
借钱?
楼月珠想到高德媛在生产队打秋风专业户的名声。
说好听点是回娘家借钱,说难听点就是打秋风!敲竹杠!有借无还的!
古往今来,打秋风的原因繁多。
像马秀生那种就是纯粹想发财。
高德媛这种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楼月珠敛好眼中的同情,这样的眼神对病人来说,实在是致命伤害。
她待许强民如健康之人,把肩上的背篓放下来:“强民叔,我今天来是给德媛婶儿送工钱的,中午她走得急,没拿工钱呢。另外还有些肉啊,水果啥的,一并送来给德媛婶儿。”
说完她从兜里掏了钱,一数,零钱、整钱,加起来数了30元,交到许强民手里。
“这、这么多?不是说一天5角钱工资嘛……”许强民被楼月珠的大手笔吓了一跳:“你德媛婶儿做了15天的工,应该是75元才对,咋给了那么多?”
月珠笑道:“之前说的是一天5角钱,但工作进度赶得好就有奖金,其他婶子也是工钱奖金加起来30元,您不用有负担。”
“那这些……”五花肉,水果,许强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好的东西。
“做腊肉剩下的,我每人分了些,德媛婶儿工作最努力,她分最多。”楼月珠答道。
“原来是这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