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青鱼揉下脖子,“我昨天……喝醉上吊了吗?”
无三也醒了,直挺坐起,他喝醉是哭,眼里依稀情绪未走,这么看好像谁欺负了他?
青鱼逮机会马上嘲笑:“别人喝酒耍疯,你喝酒委屈,我就说你酒量差。”
“你昨天全吐了,吐我身了。”无三顶着国宝黑眼圈给自己倒了杯水,“我没吐,真的难受。”无三揉着胃,往那儿一坐,不像难受。
不摸不知道,他后颈一层冷汗。
青鱼:“我去弄点醒酒汤。”
这天雷鸣大作,下了山洪。人们谈论着隔壁村又是哪里哪里泄坡了,哪里哪里发大水了,围着一堆好不热闹。
“昨夜我看见一条金龙!真的!它迎雷电绕上去,长声嘶叫,被雷打下来了!就、就栖在那片山林里!”
圣物落凡尘,那还叫圣物吗?
“切诶”
众人挥袖离开。
周山仙看着那方雨雾弥漫的黑林,“怎么我都快忘记他真身了。”
青鱼:“他蛊毒是你下的吗?”
周山仙奇怪,你不应当是最清楚的吗?转念想也对,你此刻定还以为我不知你是谁,我早就知道你身份了,“我没那能耐,只是捡了便宜做天帝,看这不被你踢下来了吗?”
“是那天碰着的小丫头,袁莫哀是苗蛊一脉,我去生死悲查了,嗬,你猜怎么着?卖全族。与他们作对,要死人命的。”
周山仙摆手:“莫管莫管,这些事莫管。”
青鱼想起昨晚金龙身上坐着一人,心里积闷,跟着进屋,“那天你到底听了什么?”
周山仙:“什么什么跟什么?”
青鱼拍桌,四条脚吱呀:“洛姜跟你说了什么?”
周山仙早不怕他这招了,“就说我老了你年轻,让我别收漂亮姑娘。”
青鱼:“……”
今夜暴雨继续,外面风很大,吹得门窗咯吱呼呼的,青鱼抵门把闩扣上,才走开一步,他用术法封闭的窗户纸呼啦裂开口子。
“无三?”
桌上折扇闪了两下,显然骨子里惧怕龙意。
他心静下来,取下门外蓑衣。
第二天空山新雨后,他把身上血垢的衣服脱下烧了。
院子里已坐着那不把自己当外人的闲人,等他坐满吃饭,拿着两根筷子,摆好小酒,对那最荤最油的腊猪蹄汤垂涎欲滴。
青鱼:“你不做仙了吗?”
周山仙:“嘿,这小子。”
青鱼最受不了这么喊他,“你是我爹吗这么喊我?”
两老人都抬头望他,气氛微妙,青鱼往嘴里夹饭,说道:“在我家吃闲饭这么久,都长膘了还不走,名不正,言不顺。”
婉转之意:名正言顺做我爹。
李清铭:“孩子……你愿意?”
这老家伙不是个东西,不靠谱,但是他不想李清铭再这样一个人待下去,可以说之前她牵挂的只有孙子,但所有的牵挂都坍塌了呢?至少还有另一个。
青鱼警告地看眼周山,你丫给我稳着来,别跳脱了。
青鱼笑道:“嗯,当然。”
他爬上屋顶。
无三也爬上屋顶坐他旁边,十分虚假的赏月:“这月,真好看。”
他勾起青鱼的脸,“这人,也美。”
他挥洒这最后的才华,“这山水……”
青鱼:“我美吗?”
无三:“啊?”
青鱼重复一遍:“我美吗?”
无三并不是没听清话,他是没听清意思。
“呆滞,木讷,畸形,这样的我美吗?”他片刻等不到回答,好像掉了两颗晶莹盐水,“知道了。”
无三拍他肩:“兄台你来真的啊?”
青鱼不听,完全收不住。无三两手慌乱,不知道该碰哪儿,小心地扯扯他袖子,“我说这位兄台够了啊,劲儿足了。”
无三左右看了眼巷道有没有人。
“你别这样,到处是不嫌事大的,兄弟,听到到吗?吱个声儿??唉…”他还心心念念着昨天际遇的温婉姑娘呢,狠下心,青衣化纱,“主人。”
无三松开他脸,两唇分开,青鱼停住,面前人一身青纱美出天际,脸庞娇媚,发尾簪有金玲。
结果口出男声:“怎么样?兄台好点了没?”
青鱼瞳孔一撞,脸上说不清什么表情,懂了还是没懂,然后踩瓦离开,中间差点儿滑下去。
无三笑,看来是正常模样。
从昨天后,无三就没出来过,青鱼看着四双筷子,折扇在桌边没个闹腾,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寂寞,却一直欺骗是自己喜欢清净。
他拿了筷子自己喝酒,将酒菜送入嘴里。青鱼捏着杯沿,细细消化着两个魂魄给的东西,人物性格,以及它们会说的话,还有任何可利用的东西。
不错,除了帮他拉拢河伯,还在这灵魂里知道了点别的:无三。
李清铭非是活人,李青鱼曾经也死过,他是被水鬼拉去替命,又被水鬼坑了鬼身。拖着残魄撞到条鱼,恰巧与它相契合,青鱼与无三相成为一,他是鬼是精怪,所以常常会觉得自己是怪胎,木讷得像鱼。
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