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曾经对宣说过,我想要成为一名诗人,可是现在,我既没有去写什么诗,也没有去看什么诗,我还会成为什么诗人呢,哪怕是三流诗人也不会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我仍然记得我曾经给宣写的第一首诗,那也是唯一的一首,虽然就那么一首,但也让宣高兴了好久。 “宣,今天是你的生日耶!” “所以,你要送我生日礼物吗?”宣显得很开心。 “你猜,我会送你啥呢?” “这个好像太难了吧!”宣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你先猜猜嘛,不然也太没有意思了。” “书?”宣皱着眉头思索着。 “不是噢,是独一无二的。” “真的吗,我要看要看。” 我花了整整一个晚上将这首小诗誊写在一张白色的纸上,废掉了二十多张纸后才算满意,因为这是我送给宣的生日礼物,所以我尽可能的要求完美,不想出现任何瑕疵。 看着我从书的中间小心翼翼地将它拿出,宣显得很激动。她小声的地念着,念完了一遍又念一遍,似乎很喜欢我的礼物。她的开心可能是因为我送了她一首诗,她的开心还有可能是因为 她的礼物从来没有收到过诗,所以这是特别珍贵的。 宣将那首小诗放在了一本厚厚的书里,然后将它放进了桌位里的最里面的位置,不希望它受到什么损害。 “谢谢你的生日礼物,它可是我收到过的最特别的礼物,我会收藏一辈子的。”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以后我继续为你写诗。” 这便是高中时期宣生日时,我送与她的礼物,一首诗。可现在,我忘记了我为什么要跟她写诗了,也许那仅仅只是个生日礼物,可是在宣的眼里看来,它的意义绝非一般。 在我给宣写信后的第十天,宣回信了。平淡的湖水里终于又泛起了涟漪。 城: 你的来信我收到了,谢谢你一回家就能给我写信,谢谢你没有忘记我。 当你提及旺财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想起了高中时候的场景。我还记得你曾给我讲过的关于它的故事,我都一一记得,那时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因为你有一个如此好玩的伙伴,而我家里什么动物都没有,只有学习。每次听你讲旺财的时候,我都希望我以后也能养一条这样的狗,可是直到我上大学,我家依旧没有养狗,所以我也放弃了。 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虽然旺财已经离去了,可是那些曾在一起的快乐是永远也消失不了的,就像高中时期的我们一般。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就别老是回忆过去了,毕竟我们活在现在不是吗。多想一想开心的事情,也就没有那么孤独了。 真的不希望你陷入孤独之中,因为我们都是孤独的人,不过幸好以前有什么事情可以相互述说,而现在却只能写信了。不过这样也还好,好朋友是不需常见的,只要心中有着彼此就好了。 我现在一个酒店里做服务员,就是给人家端盘子,一个月虽然赚的不多,但是包吃包住,不过我没有在这里住,而是在学校住,因为这个离我们学校很近,不然我就可能收不到你的信了。 不知道你在家都是在干什么呢?是帮助父母做事还是什么,可现在冬天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那你会是在写诗吗?我至今还记得你给我写的那首诗呢,就是你送给我做生日礼物的那首诗,写的真好,我会一辈子保存的。 好啦,我就写到这里了,你也要快快回信咯! 宣 宣的回信到来时,这个寒假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收到了宣的回信后,我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似乎又准备做一个诗人什么的了。开始创作吗?也许可以试试吧! 就这样,我又拿起了笔,开始写着什么,也许写的很烂,可是那样怎样,那也是我自己的东西。在写着自己的诗的同时,我有了新的想法,不再是等着宣跟我回信后,我再跟她写信,而是每天都跟她写信。 有了上述这个想法之后,我几乎每天都要去邮局一趟,哪怕要走很远的路。 寒假大约过了一半的时候,也是距离给一月打电话一个多星期之后,我突然又有了机会去给 一月打电话,因为这次母亲晚上要去别人家过事帮忙,要大半夜才能回来,所以我也就有机会给一月打电话了。 待母亲走后,我怀着忐忑的心给一月打了电话。 “夏城,是你吗?” “一月,你怎么这么快就接电话了啊!你不会在专门等着我吧!”我很惊讶一月的速度,因为电话才刚刚拨打过去,还没有过两秒钟,一月就接了电话。 “你想多了吧,哈哈,只是巧合,我刚好站在这里,没有事情做,所以就很快就接到了,我还好奇谁晚上打电话来呢。” 电话里传来一月爽朗的笑声,我的脑海中瞬间浮现了一月的模样,短发,齐刘海,标准的学生模样,一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然后还有几块可爱的雀斑。 “在医院当志愿者怎么样,是不是很辛苦?”我问。 “这个,还好啊,累是累了点,可我学到了很多呢,很值得!” “恩,那很不错啊。” “是很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本来想了很多的话的,可是突然之间忘得一干二净了,什么都想不起了。 “你,你怎么不说话了。”一月对我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明明有很多话可以说的。” “是这样吗?你没有骗我吧!”一月疑问道。 “怎么会呢,我是专门在这里等着跟你打电话,你也应该感动一下吧!” “那我确实很感动,说说吧,你在家里都干些什么啊,是不是很无聊。” “好像是有些,不过现在还好呢,我有自己的事情可以做了。” “什么事情?” “你忘记我的专业了吗?” “看书?” “除此之外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一月说完这话,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她摇着头说不知道的场景。 “写诗,你信吗?” “信,怎么会不信呢,你说过你是想要当一个诗人的。” 和一月的谈话总是很简单,你一句然后我一句,就算是没有什么话题,我们依旧可以聊得很开心,在一月的带动下,我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而这便是一月的独特之处吧! 这次和一月聊得很晚,足足聊了一个多小时才挂断电话。我对她说以后不必再专门等着我,因为那样很累。 时间总是在有事情做的情况下过得很慢,而在没有事情做的情况下过得很慢。我依旧每天给宣写着信,也写着属于自己诗。可是直到上学去,我也没有机会再给一月打过打电话,由此感觉很对不起一月,因为她肯定是在等着我的电话的。 时间很快,一晃就过年了,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和新年的第一天没有什么区别,唯一有区别的就是家里再也不会有旺财摇着尾巴了。 过年的那一天正好在下大雪,温度比往常都要低一下,这年的雪也格外的大,我除了待着屋子的火炉前取暖就是在窗子边看着雪花飘落。 看下雪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可是很少有人会关注雪是怎么落下来的,只是看着满地的雪然后兴奋地跳跃。我喜欢看雪,是喜欢看雪落下的过程,那种似柳絮一般的雪花总是会在空中转好几个弯之后随意地落下,没有什么规律,想怎么落就怎么落,多么的自由自在啊。 我时常想我要是雪那该多好啊,可以自由地飘落,然后落在地上,化了成水,等到温度升高到空中,然后又再次的飘落,就这样一直循环着。 年过完之后,我长大了一岁,可我并没有感受到有什么不同。在我又跟平常一样之时,宣的回信来了,一共是三封。按道理第一封信应该是年前就寄来了,可是因为这场大雪和过年的缘故,所以信在年后才一并寄过来。 信是别人送到我家的。我一个人靠着窗子,躲在被窝里看着宣给我的来信,心里很是暖和,感觉身体都不怕这冬的寒冷。宣在信中写到她对于我给她写的这么多信很感动,但是她没法像我一样可以每天都给我写信,我也理解了她的忙碌。 宣没有回家过年,她在一家餐馆做服务生,所以她的新年是在那个餐馆和所有的员工一起过的。我问宣为什么不回家,她说她不想回家。我很理解宣,因为宣是一个要强的人,她不想一辈子都待着一个小地方,而我的想法在这个问题上却跟宣有些不大一样,可无论怎样,我都是支持宣的。 在上学之前,我跟宣写了最后一封信,因为写完这封信,我就要去上学了。 宣: 在寒假的这段日子里,跟你写信是最大的乐趣。很高兴你没有忘记我,我本以为上了大学之后你就会把我给忘了了,但事情证明是我忘了。 回想起和你在一起的岁月,那真的是我最快乐的时候。我们从不认识到相互认识,从相互认识到成为朋友,最后从朋友成为知己,这个恐怕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的。在跟你成为知己之后,我真的很快乐,因为什么话都可以有个人说了,同样,你也有什么话都对我说。 本以为那最后一个月的拒绝你会明白,可事实是我错了,我既伤害了你,也叫我自己难受。当我到了大学之后,没有了你在我身边,我发现一切都是那样的难受。或许是孤独,或许是寂寞,不管是什么,我都觉得内心变得空洞起来,直到接到你的来信之后,我心中才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如果说以前是我的过错的话,那么现在我不想再错过了,我觉得我应该去做一些什么事情来回到从前,无论是知己,又或者是别的。 我是个慢性子的人,爱情的火苗直到今天才烧到我的心房,请原谅我的姗姗来迟。 青春是一场过错,青春也必定有一场错过。我已经有了一次过错,但是现在我不想再去错过。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期待你的回信,不论这次是错过还是过错。 城 就这样,我喜欢上了宣,正如她一年前曾经喜欢上了我一样,感情越来越热烈。但是我不知道的是,与我有关的另外一种情感正在慢慢酝酿着。倘若我能早点发现,我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堪,可是陷入感情之中的人谁能明白呢? 不知不觉里,我已经陷入了爱情的漩涡,而我很久后才明白,可是已经晚了。 在上学之前,我没有再跟宣写信,也没有跟一月通电话。 上学当天,母亲一直把我送到镇上,然后就目送着我离开,这次依旧是我一个人。因为我已经去过一次了,所以这次更不需要他们的陪伴。 我离开的时候,母亲一直站在那里,我的心顿时很不是滋味,这种滋味很不好受,里面包含着不舍和牵挂。车子越来越远,母亲依旧站在那里,我转回了头,眼睛里有种东西就要出来一样。我忍着,极力地忍着,终究是没有忍住,眼泪还是簌簌地滚落了下来,我是如何也抑制不住这种情感了,还要有半年的时间才能回家,也许更长。 对于母亲,我是挂念的,我希望可以让她活的更幸福。我的眼泪在车上流了一路,一直到车站。 又转了一趟汽车之后,我才到火车站,好不容易买到一张站票,于是乎我就这样一路站了过去。和回来时坐着相比,站着要不幸多了。我常持有的一个观点就是:不幸就是比幸福的人少一点幸运而已。 这时站着的我是属于不幸的那一部分,可是把我与没有买到票的人相比,我又是幸运的一部分。所以我的幸福观是还有下半句的:幸福就是比不幸的人多一点幸运罢了。是否别人也会这样想呢,如果是,那就再好不过了,因为这样人们就会幸福多了。 我但愿人人都是幸福的,可是有人幸福,就会有人不幸福,我们不能拿我们的这种不幸去比较别人的那种不幸,因为各家各有各自的不幸,而幸福都是相同的,这是……说的一句名言,我们可以拥有各自的幸福,用幸福的快乐去忘记不幸的悲伤。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应该当个哲人,可是在现在这个社会,哲人是容易挨饿的,而我首先要吃饱饭。哲人的存在和诗人差不多,因为诗人也常常饿着肚子,我突然在想,以后我是否也会饿着肚子呢!这个我以前没有怎么想过,现在,我究竟会怎么样,我也拿不定主意,正如我一眼望不尽蓝天,我也一眼看不见未来。 一个人在火车上是最容易思考一下平常事物之外的东西的,当然这个只是个人的看法,谁知道别人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我没有与他人讨论过,所以不敢妄下断言。 在这一个微小的车厢里,挤着百十来号人,就像是一个沙丁鱼罐头一样闷。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地闪过,没有任何的卡顿。我想到将会是多少年以后,我们才会改变这样的格局,也许根本用不了多少年,也许还要很久很久。 一直站着,一直站着,腿开始不听使唤,只有麻木的感觉,这是肌肉长时间不动导致的,我只有不停地扭着脚在原地活动着,以此来缓解我的疲劳。在坚持了七个多小时之后,我终于到站了。还是跟着人流走出了站,可是我再也没有第一次来时的胆怯和慌张了。 我想到了一月,她和我第一次见面不就是在这里吗,那时我们谁都不认识,可最后竟然相识了,这时一想也挺有意思的。 一月的笑容时常环绕在我的耳边,但是现在,我更多想起的是宣的模样。 我喜欢上了宣,正如她曾经喜欢上了我一样,感情越来越热烈。但是我不知道的是,与我有关的另外一种情感正在慢慢酝酿着。倘若我能早点发现,我也许就不会那么难堪,可是陷入感情之中的人谁能明白呢? 不知不觉里,我已经陷入了爱情的漩涡,而我很久后才明白,可那是已经晚了。 朋友可以永远是朋友,但是恋人不会永远是恋人。朋友一旦成了恋人,最后就连退回到朋友的身份都会成为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