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捌:谁蛊惑灵魂卑微 显然季未归回答得中气不足,顾北望皱紧了眉,嘴唇也渐渐抿紧——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两人再次陷如沉默。 这样微妙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两人便一前一后走近了医馆。未待顾北望进屋,他便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息之诡异,不仅多了些不明来意的陌生人,还不止一个。 季未归自然也感觉到了不同,因为黑猫没有如往日一般来到她身边,再顺带给顾北望一个傲娇的眼神。 屋内传出声来:“未归,外间风大。即已到家门口,何不进来?” 听这清润的嗓音,便可以想象出一个如何清秀俊朗的公子了。但季未归却在听后上前一步,走在了顾北望身前。她收起所有情绪,面无表情的模样在顾北望眼前一晃而过,生生让他原就皱起的眉头更带了些烦躁。 黑猫蜷卧在一名男子身前,神态并无不适之意。 男子面色有些苍白,但仍然不减其周身的清雅气质,甚至为他添了些让人心疼的郁郁之气;他青丝如瀑,随意或挽或散,低垂着眸,使得睫毛覆下一片阴影遮挡住了眼眸,嘴唇还微微上扬着,似乎方才有了一件什么让他极为开心的事;身上着一件天青石色衣裳,外罩微蓝偏白的薄衫,双色重叠下,竟有种谪仙之感,也或许此人本身就是个修仙者。 顾北望凛冽的目光从屋内多出的十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定在这唯一坐着的男子身上。看似病态清颓的男人,却轻易将这方空间的气场掌控在眉目之间,让所有人不可忽视。尽管顾北望的神经在此情景下莫名绷紧,但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再次滑过心头,不同的是这次的带了敌意。 季未归看了看黑猫,面露不爽:“再不回来,你就别回来了。”说完话,就见黑猫唰地立起了耳朵,抬眸看见是季未归,下一秒就坐卧在了她脚边。 男子原本抚着黑猫的背,当下手里一空,不由得苦涩笑道:“即便是下了蛊,该是谁的还是谁的,由不得我半分。未归,你也好,你身边的猫猫狗狗也罢,似乎都不曾属于我。” “你要的不是已经得到了吗?”季未归冷哼一声,讥讽的话脱口而出。 男子抬起头,没有看季未归,反而看向她身旁的顾北望。眼中有片刻的失神,霎时又是清清淡淡的模样,不回答季未归反道:“这便是他吗?真可笑,即便如今他成了这般模样,我还是输。罢了罢了,我输的,岂止是这一次?” “我不管你此番前来是何目的,但你最好别对他有什么企图。逆天改命,后果如何旁人不清楚,你我当是心中有数才对!”季未归没管他如何自言自语,弯腰抱起黑猫就撂下话,始终站在比她高出一个头的顾北望身前,语气坚决。 男子无声地叹气,笑着摇摇头:“这话你说的武断了,心中有数的仅仅是我而非你,否则你如今这是在做什么?即便不是逆天改命,也离此不远吧。”说完,目光锁住站在一块的两人,眼中哀伤。 季未归微偏头,余光里是顾北望看向她的模样。她笑笑,而后深呼吸一口气,话中尽是眷恋:“我曾向他承诺,他在哪儿,我便跟到哪儿,哪怕他忘了我。” 不离不弃,死生契阔。 很动听的情话,可顾北望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这话是对着他说的,但他也知道这话不是对他说的,他看着季未归的眼,能感觉出她是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说的这番话。 而这一幕在旁人看来,却有含情脉脉对视之嫌。清颓男子偏过头,神色黯然,眉间尽是不甘而又无可奈何,嘴角的一抹苦涩挥之不去:“明明早知道的结果,却总要亲眼看见了,痛彻底了,才会自觉一点。未归,这话我问过你许多回,今日还会问:倘若早些遇见,可否会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不会,因为绝不会有‘倘若’。”季未归斩钉截铁。 “呵呵…你可真是,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男子笑了起来,竟有一瞬难得至极的灿烂。 “贺野南。”季未归唤出男子的名,“在这个地方,我不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这里有我想要守护的人,所以就算让我粉身碎骨我也要护他周全。你我之间的恩怨已不属此时,且算它早已烟消云散吧。” 贺野南微怔,而后笑达眼底:“许久不曾听你这般唤我,今日竟是个吉日。你说怎般,便是怎般,只要你不再视我如无物!” 爱到灵魂都为其卑微的地步,贺野南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坚持,但他却异常清楚明白:这世上最不能失去的,就是季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