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锅边的孩子,就盼望着做饭的能高抬贵手,给点蛋皮吃,哪怕是一小块,甚至是边角上那一粒焦了的蛋皮,也会让自己回味很久。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像老陶家这样的二三口人的家庭吃肉固然少,但摊个蛋皮也不是次数很多的,要么是有客人来了,要么就是在农忙时候,劳动强度大,需要补充的时候,才有这样的美食。所以孩子能在做饭的手下分得一小块蛋皮也不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像林家这样的孩子多,家境又是很好的家庭就更难得了。家里做饭的不一定是母亲,最多的是奶奶,因为奶奶年龄大,做不了体力活,在家烧个饭也是比较合适的,再就是家里有姐姐这样人家,姐姐还没有出嫁,年龄都不是太大的,能在家里帮着大人看看弟妹,顺便做饭罢了。除了母亲,其他的人做饭都有私心的,尤其是奶奶,家里有四五个儿子的,到了孙子辈,人就更多了,每人分一小块,蛋皮就明显的少了,也是不现实的,老人都希望多放点水,把蛋皮多煮点。只有这样,大家才可以平均得分配到蛋皮的数量,不至于被一个人或者少数的几个人吃了,因此,即使是孩子围在锅边,做饭的奶奶也会铁面无私,一丁点也不给孩子,孩子也不可能到齐,还有在外面做事的,稍微大点的孩子呢,哪能这样分呢。还有就是家里的儿子多的,儿媳妇都在外面做事的,谁家孩子吃了到蛋皮,谁家孩子没有吃到蛋皮,就有了纷争,儿媳妇之间就有了矛盾,说自己的婆婆看重的是谁家的孩子,看不起谁家的孩子,也许就一小块蛋皮却可能影响着家庭的团结,这都是做奶奶的难处。不是奶奶做饭的,是家里的其他人做饭的也有着这样的顾虑,人与人之间很多事不是亲情来决定的,谁和谁比较投缘,都有可能,尤其是性格不合的人,有些姐姐看着自己家里的弟弟不是很顺眼,但却对堂弟有更好的感情,有了感情的成分在里面,分吃的东西自然就有了好坏之分,即使要给也不可能当面给,而是背后给,但还是要交代孩子,不要说,而孩子们个人的性格不同,有的孩子比较内涵,只要吃到了就会听做饭的人的交代,悄无声息得吃了,而大多数的孩子都喜欢炫耀,即使拿到蛋皮的孩子也不会一口吃掉,他得拿着蛋皮到村庄里找自己的伙伴,给他们看看,自己的蛋皮,即使是蛋皮凉了,也没有了刚才的香味了,但依然值得很炫耀,尤其是对那些曾经因为某个东西没有给自己吃的伙伴,更要让他们看看,自己家里摊的蛋皮有多好吃,有多香。而所有的这一切,在陶宽爹的眼里没有了用武之地,老陶家只有陶宽爹一个孩子,而做饭的都是陶宽爷爷本人,而没有今天奶奶做饭,明天婶婶做饭,后天又是哪个堂姐做饭的,况且谁做饭也并不一定会做好吃,尤其是做摊蛋皮这样的好菜。老陶家却不同,就父子二人,没有太多的人参与,人越多,出现的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概率就大多了。而真正是大家庭的,相对得到的概率就平均了很多。但银井湾这样的大家庭却没有,在陶宽爷爷的那个时代,整个银井湾能有爷爷奶奶的,又有着几兄弟没有分家的大家庭就没有,到了陶宽爹的那个时代才有一户,但也没有维持多久,就彻底得分家了。人多的家庭有着人多家庭的好处,人少的家庭有着人少家庭的方便。老陶家就是这样。陶宽爷爷从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后,父子二人相依为命,哪怕是有着一点好吃的东西,陶宽爷爷都留给陶宽爹吃,陶宽爹小,只能在家里吃点好的,陶宽爷爷不同,陶宽爷爷有着别人没有的技能,能出去挣口好吃的,家里的好吃的都留给陶宽爹。家里的好菜也是其他人家不曾有的,别说是蛋皮这样的食物,就是腊肉或者更金贵的板鸭之类的,陶宽爷爷也都有。但一年到头却吃得很少。所以,陶宽爷爷摊个蛋皮的时候,都会多放点山粉,尽量把蛋皮摊得多些,为的是在蛋皮摊熟的时候,可以分点陶宽爹吃,陶宽爷爷看着陶宽爹吃好吃东西的表情,陶宽爷爷还是有些开心的。因此,家里摊蛋皮的时候,陶宽爹根本就不用守在锅边,而尽可能得出去玩,碰到陶宽爷爷心情好的时候,不管陶宽爹是不是想吃摊熟的蛋皮,陶宽爷爷都会给陶宽爹留些,但决没有摊个蛋皮不煮都留给陶宽爹吃,陶宽爷爷知道:孩子不能惯着,尤其是男孩,心疼孩子得有个度,不能什么事都由着孩子的性子来,人都吃五谷杂粮,就没有不病不灾的说法,陶宽爷爷最不愿看到的是:陶宽爹还没有长大,自己就因为有个不测而让陶宽爹一个人孤苦伶仃,但想归想,陶宽爷爷还是很顺利得照顾陶宽爹长大直到陶宽爹娶媳妇生了陶宽和陶磊。陶宽爷爷对于吃的东西还是很扣苛陶宽爹的,就怕陶宽爹吃好了,养成好吃懒做习惯,那真的是毁了孩子,而这样的结果也不是陶宽爷爷愿意看到的。在陶宽爹学会了炒饭的时候,陶宽爷爷就没有再让陶宽爹学更多的东西,而只是让陶宽爹能有个粗菜淡饭,求个温饱就满足了。而能做到这样的只有个条件就可以:那就是把茶油藏好。摊蛋皮没有油就没有戏,油少了就根本做不了摊蛋皮这样的菜。陶宽爷爷甚至把家里的油放到别人的家里,以此造成家里的茶油短缺的现象,来断了陶宽爹想吃好的念想。陶宽爹也曾吃过伙伴们给自己吃的蛋皮碎,却远没有自己的爹给自己摊的蛋皮香,陶宽爹也曾要求过陶宽爷爷给自己摊个蛋皮当饭吃,却让陶宽爷爷给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