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宽爹坐在那里,已经没有了刚才来的兴奋,孩子毕竟还是孩子,没有坐多久就没有了耐心,眼看着自己的爹和刘伯伯在讨论着今年收成如何的时候,陶宽爹却没有太多的关注,他关心的是自己和爹什么时候能起身回家,来的时候就有些累了,回去要走多久,陶宽爹心里没有底,但大人的谈话,自己又不好插嘴,只有干坐着,尽管他们讨论收成的时候也会说一些笑话,但陶宽爹却没有笑的动力,只能咧开嘴应付一下主人家,说明自己在听。就在陶宽爷爷和刘哥焦急的等待着,但二人的脸上都没有露出神色来,继续讨论着彼此可以化解尴尬的话题的时候,门开了。二人虽然是在谈论,但还是集中注意力听着周围的响动,而大门响动的声音无疑让二个大人容易觉察到,该来的还是来了。大门响动了一下,随着虚掩的大门就被推开了,三个人的眼睛都朝大门望去,进来的一个五十岁不到的精装汉子,个子中等,还是有些偏瘦,但皮肤看起来有些白净,比起陶宽爷爷和刘哥二人来说显得都白,可能是由于没有晒到太多的太阳吧。那个精装的汉子,推开了门,却没有一脚踏进刘哥的厅堂里,而是回头对着门外的人说:你把工具放在门外吧,我们谈几句话就走。屋里的人这才注意到,门外还有一个人呢,难怪汉子没有急着进来。随着外面重物落地的声音,精装汉子这才进了大门,随后又进来一个年轻人。说年轻也只是相对于陶宽爷爷和刘哥这样的年龄的人来说,对于陶宽爹,后面进来的人至少比陶宽爹大个近十岁的样子。看着精装的汉子进门,陶宽爷爷于是站了起来,陶宽爷爷知道进来的人肯定就是篾匠师傅了,而后进来的应该是篾匠师傅的徒弟。二人进来以后,眼睛就在陶宽爷爷身上转,而后面进来的徒弟则是把眼睛投向了陶宽爷爷身后陶宽爹的身上。待篾匠师傅进到厅堂里,刘哥也起身示意篾匠师傅坐下首的位置,由于篾匠师傅比较于刘哥的年龄,刘哥让篾匠师傅坐下首的位置还是有些尊重的,而后进来的徒弟却站在了自己的师傅身后。刘哥咧着嘴笑笑,对着篾匠师傅的徒弟:孩子,你也别站着,挑着工具累了吧,你自己找个位置坐下歇歇。徒弟笑笑,多谢刘伯,我站着没事,不累。刘哥见徒弟推辞了,也没有太多的强求,笑笑不说话,听之任之。陶宽爹却不能这样了,刚才给他们泡茶的刘哥的女人早就回到了房间里,可能是做针线活了,没有在厅堂里待着,再说男人之间谈话,自己一个女人家家没有必要听得那么仔细。陶宽爹见他们进来了,眼睛却扫向了厅堂里面的退庭里,农村人的厅堂是专门来接待客人的,只有在退庭放着橱柜,而碗和筷子都是放在橱柜里面的,和老陶家都差不多的布置。陶宽爹见刘哥的女人没有出来,也就到退庭里找来了碗,这也是陶宽爹自己看到的,刘哥的女人从橱柜拿出了碗。趁着大人们的谈话的时候,从香火桌上倒了二碗茶,随后把一碗茶二只手捧着端到了篾匠师傅的跟前:请喝茶。篾匠师傅也才注意到站在陶宽爷爷背后的孩子是个大半小子,篾匠师傅也大概知道:这孩子可能就是刘哥给自己介绍的徒弟了。于是抬起眼来,仔细看看这个孩子。孩子不是很大,但从刚才碰着茶过来就看出了这个孩子比较机灵,而让篾匠师傅最好的影像还是陶宽爹的那张白皙的脸,虽然是在灯光下看着,还是可以看出比其他人的脸要白些。篾匠师傅接过了茶,并没有做太多的表示,也只是笑笑,就接着和刘哥以及陶宽爷爷讨论着自己要问的问题。陶宽爹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讨论的话题是关于自己的,期间陶宽爹所听到的却是对师傅酬谢的问题,陶宽爹更没有想到是自己去学徒。陶宽爹接着就去端第二碗茶,递给了篾匠师傅的徒弟。篾匠师傅的徒弟也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孩子将会成为自己的师弟,也是后来能带给自己幸运的人。篾匠师傅的徒弟也只是认为陶宽爹是刘哥的孩子,篾匠师傅的徒弟并不知道刘哥家里有几个孩子,也没有做太多的细想,反正对于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孩端过来的茶也只是说了句:谢谢你。碰上茶碗就喝了。茶水是刚才刘哥女人烧的,在给陶宽爷爷的父子俩倒完了茶,就把多余的开水倒进了茶壶里,那时候的农村,没有谁家有开水壶,都是把烧好的开水倒进茶壶里。再在茶壶里放些茶叶,这样就可以直接倒出来喝了。由于刘哥的女人烧水时间并不是太长,茶壶里的水也不是太冷,刚好可以喝。篾匠师傅的徒弟也许挑了工具,走了路,也确实有些口渴了,见陶宽爹端来的茶,也没有想太多,端起茶水就喝了个精光,这才抹了抹嘴,对着陶宽爹笑笑,就走向香火桌自己去倒茶喝了。篾匠师傅则不同,虽然也是走路,但没有挑工具,加上年龄也比较大了,也不是太渴,就可以慢条斯理得喝茶。陶宽爹也没有把这个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哥哥太当回事,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后半辈子都和这个小哥哥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陶宽爹见这小哥哥自己去倒茶喝,也没有做太多的表示,只是笑笑而没有自己给这个小哥哥倒茶。篾匠师傅的徒弟没有太多的客气,自己也确实渴了,有着温热可口的茶水也比较解渴,自己走到了香火桌跟前,倒上满满的一碗茶,一仰脖子,几乎都能听到茶水通过喉咙的声音,篾匠师傅这才看到自己的徒弟自己走到香火桌去喝水,也不由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