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查到长孙曜的落脚地,在这小小的仙河镇并不难,阿明让裴修去问,一行二十几人,带着漂亮侍女和诸多高个侍卫的人,便知道了长孙曜一行的去处,有人见过他们往云州、盛京方向的官道去。
阿明顺着小道追了两日,在官道附近最大的客栈——泰安客栈,发现了长孙曜一行。
因着几日的大雪,将官道给埋了,这附近的客栈困着不少人,泰安客栈独被长孙曜一行包了,余下的几间客栈便比常时多挤了些人,裴修在泰安客栈附近的有福客栈定了两间房。
裴修敲阿明的房门,没得到回应,知道阿明又是出去了,便出去寻阿明,他知道阿明能在哪。
附近有几个散落的小村,有许多讨生活的村民在这附近做点小买卖,卖点吃吃喝喝的小食便是最多的。阿明便是立在泰安客栈斜对面的一个烤地瓜摊前,佯装等烤地瓜,眼睛却是瞥着泰安客栈。
阿明换了身灰色短袄,头顶着一顶银灰色兔皮小帽,足蹬鹿皮小靴,一张极宽大的羊毛方巾裹住了大半张脸。
进出泰安客栈的门都有人守着,长孙曜一行又将泰安客栈给包了,无法扮装住客混进去,而扮做小厮小贩混进去也是无法的,客栈的小二小厮都是老伙计了,每日送菜的小贩也是干了好些年底细干净的,即便他们要歇一两日,也有靠谱底子清楚的替补人。
前些年,这附近的客栈有发生过贼人扮做小贩送菜入客栈,抢劫杀人的事,这几年大家警惕性便高了,但凡有那么一两个生面孔,都会细查。
阿明瞧长孙曜那个模样,应是更小心谨慎的人,这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泰安客栈,拿回她的剑,几无可能。
“又出来冻着。”裴修到了阿明身旁,有些无奈,“你身子本就没好,不应该跑出来,现下,同你家里说的是,在我家住着,同师父说的是,你怕家里担心回家呆着,若是婶子和师父他们知道,你是跑这来了,回头不好解释。”
阿明讪讪,她挨了那小无赖两掌,身体确实还没大好,但她毕竟不是娇养的孩子,不会因这伤便伤残地要一直躺着,便道:“我这身子确实没那么差,你不说,他们也不会知道,少读两天书和少读半个月书有什么差别,我又不考科举,倒是你,跟着过来做什么,还不如回去念书去。”
裴修皱眉看阿明:“我少读两日书也差不得什么,我既然替你撒谎,那便是担了责任,必须得好好看着你,再说,你认得路?”
阿明抿了抿唇没说话,她还真不认路。
小贩夹了个烤好的地瓜递给阿明,阿明用手接了,烫得险丢了:“我的天——”
裴修一怔,赶紧从摊上取了两张裹地瓜的油纸从阿明手上接了过去,他将地瓜裹好后放入阿明手中。
卖烤地瓜的小贩笑得和气,提醒道:“两位小哥,五个铜板。”
阿明冲裴修一笑。
裴修晓得了,阿明没钱,顾婶看阿明看的紧,怕阿明学坏,平日里的给的钱不多,阿明又向是攒着,偶买些吃食和酒孝敬师父,他从钱袋取了五个铜板给小贩,随后将钱袋放进阿明手里。
*
阿明摸黑寻着窗,悄无声息地爬进了泰安客栈,客栈的楼道内只挂了一只灯笼,昏黄的灯并不能让人看清楼道,阿明并没有立刻去寻辟离。
她掩在黑漆漆的角落开始盘算,小无赖特意跑来抢她的辟离,定是看重辟离,八成是将辟离带在了身边,所以只要找到小无赖的房,她应该就能找到她的辟离。
白日里她已打听清楚,泰安客栈有五十几间房,上房六间,全在三楼,毫无疑问,小无赖肯定是住在上房。
阿明没有想到从一楼摸到三楼竟这般顺利,她甚至没有撞见一个侍卫,整个客栈安静得有些怪异,但她并没有多想。
借着微弱的光,阿明对着六间上房点起了指头,最后一指落在了尾巴那间房,阿明唇角一勾,这正合她意,她将脖颈处围着的方巾往上一拉,将脸掩住,垫着脚尖悄声过去。
她第一回做这偷偷摸摸的事,拿着小刀去顶门栓的时候,手还抖着。
片刻后,她皱眉,收起小刀的同时,轻轻将房门推开了一条缝。
房门并没有上栓,她的小刀根本没有抵到门栓。
是空房?
她疑惑潜入房中,这是一间分里外间的上房,里间的屏风后点着一盏点了和没点没差什么的灯,灯罩上头描着一株幽兰。
阿明瞧见了整整齐齐叠放在一旁的白色锦袍和雪裘。
是小无赖的房间。
她屏着呼吸,瞧了一眼放着帐幔的床榻,小心翼翼地环看房内,寻装着辟离的玄铁盒,房内的光线太暗,她看得费力,蹑手蹑脚地查看,动作极轻,范围极小,她后悔没去寻些安神的迷烟等药来,若是带了,她这会儿也不必这般束手束脚,直接迷晕了小无赖,可不省事。
找了好一会儿,阿明绷起了脸,是因为玄铁盒太黑了,所以她看不到?小无赖总不能是将辟离搁床上了?
她正想着,不由侧身看向床榻,阿明双眸猛然睁大,翻身避开迎面劈下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