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末不知道赵氏的想法，临进村了，赵氏又巴拉了几下她的背篓，神神叨叨的说，“盖严实点儿，村里的三姑六婆眼睛尖得很，不能让她们知道咱挣了大钱。”

“哦。”季末觉得赵氏还挺精明的。

走到村口那棵大槐树旁，母女俩就看见三五个年过半百的阿婆坐在一起纳鞋底，大槐树枝干粗壮，枝叶繁茂，久而久之就成了最佳的乘凉和聊天场所，母女俩走得近了，果然听到她们在小声议论着什么，隐约可以听到“可惜了”“作孽啊”“命真苦”之类的话。

看到母女二人过来，其中一个阿婆笑着问，“咦，老季家的，赶集去了呀？”

赵氏爽朗一笑，完全看不出方才那股小家子气了，“是啊，邓阿婆，带我闺女出去走一走。”

“小季氏的精神头看起来好多了。”旁边的人和季末打招呼。

季末勉强认得其中两个，笑着问了好，正准备喊赵氏走了的时候，却猛然发现有张脸特别熟悉，仔细一看竟然是昨儿在顾家见过的牛婶。

牛婶也看到了季末，站起身来笑笑，“小季氏，咱们又见面了。”

季末才不想和这个话特别多的牛婶掰扯什么，忙拉了拉赵氏的袖子，示意她别聊了。

赵氏却好像根本没察觉出季末的意思，兀自八卦起来，“这……你们刚才说啥呢，又可怜又可惜的，谁命苦了？”

“你还不知道啊？”牛婶的表情格外的夸张，还特地意味深长的扫了季末一眼，弄得季末心里毛毛的。

“知道什么？”赵氏赶忙凑过去打听了。

邓阿婆一脸惋惜的摇摇头，“还不是顾家那个青年才俊嘛，不到十五岁就考上了秀才，本以为是举人老爷的料子，谁晓得昨儿摔那一跤，脑子就摔傻了，醒来连他娘也不认识了，说话动作都慢了半拍！”

“不是吧，真傻了？”季末颤动的心顿了顿。

昨儿听到刘大夫这么说的时候没太当真，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现在木已成舟，莫名觉得感慨。

可是，她已经给他喝了空间灵泉了啊，怎么一点儿用都没有呢？

耳边传来赵氏不忍的唏嘘，“那还真是挺可怜的，范氏未婚先孕，顶着多大的压力抚养这个儿子成人啊，眼瞅着就快享福了，谁料到还能发生这种事。”

“昨儿我闺女还好心救了那小子一命呢，要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

“唉，说什么呢！”邓阿婆打断赵氏，不赞同的瞪她一眼，“话也不能这么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是傻了，那也是曾经的秀才老爷，长得又那么俊俏，还是有不少人愿意贴上去的。”

“这倒也是。”

确认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季末都不知道自己是该震惊还是麻木，按理说她和顾兮之也不熟，不至于为了他难过吧？但心里就是闷闷的不好受，有一种人类在突发事件面前格外渺小的感觉，她自己不也是？

莫名其妙就穿越了，即将走向巅峰的人生一瞬间被打回原形。

顾兮之呢，神童光环，惊才艳艳，一朝摔成傻子，这以后的生活还不知道要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严格说起来，他们都是命运面前最不起眼的小角色，没有人会为他们做什么，除了唏嘘两句，道两声可怜，第二天该做什么还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