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闻公务繁忙,孟茴走后他便回了官衙,直到暮色四合才回到正院。
往常,孟闻一回来,周氏会亲自伺候着他换衣,今日却坐在榻上一动不动,不要说招呼,连眼神都没有给孟闻一个。
丫鬟欲上前伺候被孟闻摒退,他换上在家的常服,然后坐到周氏对面。
周氏侧身,一副不想看见孟闻的模样。
孟闻给周氏倒了杯茶,温声道,“这次本就是千佳挑衅在先,我若不罚她,她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素日里我们太娇惯千佳了,当姑娘时尚有我们当父母的护着,可她成亲了呢,我们还能时时刻刻的看着她?我们终有一日会离开她,与其她以后吃苦,不如我们现在狠狠心,对她有益无害。”
周氏沉默,她不是不知道她太溺爱孟千佳,可总是狠不下心来训诫。
周氏本也没想太和孟闻置气,孟闻给了□□她便顺着□□下了,只是语气里仍有不满,“可你也罚得太重了,千佳本就挨了孟茴的打,我后来听丫鬟们说,孟茴下了狠手,连打了千佳好几巴掌,难道那还不够吗?”
孟闻微微皱眉,语气也从温和变得严肃,“千佳挨打是她技不如人,既然是她挑衅在先,那么她就要做好被打的准备,怪不得孟茴。”
“今日若犯错的是孟茴,我一样不会留情。”
这句话周氏相信,孟闻对孟茴好,可对孟千佳实际上也不差,算得上是一视同仁。只是孟茴狡猾得很,两人对上,犯错的人基本上都是孟千佳。
以前还好,就算没讨得了好也只是嘴皮子上的事,这次却是动手了,吃亏的还是孟千佳。
想着孟千佳那微微红肿的脸颊,她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她是姐姐,就算妹妹有不对之处,她就不能宽容一点?”周氏忍不住越说越多,“还是说她自觉有成王给她撑腰,便不把你我放在眼里。”
孟闻眉头越皱越紧,声音不由得大了起来,“你要孟茴宽容,那你为何不先教导千佳尊敬长姐。千佳为难孟茴不是一次两次了,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何况孟茴。”
“至于撑腰一说,”孟闻难得对周氏面露冷色,“这是孟茴的家,我是孟茴的父亲,有我在,她不用旁人替她撑腰。”
看着面色森然的孟闻,周氏才发现她一时没忍住,在孟闻面前给孟茴上起了眼药。
她在孟闻面前从未表现得把孟茴当亲生女儿,以前也曾经在孟闻面前说过孟茴不好,但结果并不理想,慢慢的,她就不这么做了。
她张了张嘴,正想示个弱,孟闻又道,“你嫁进孟家是委屈了你,但这不是我的错。最委屈的人也不是你而是殷愫母子三人。”
“殷愫去了,孟承不知所踪,就剩下孟茴一个,她也在家里待不了几天了,我不要求你对她像对千佳那样,但也不要太过分。”
周氏被孟闻那句“在家待不了几天”惊住,“孟茴要进成王府?”
她原本还抱着一丝丝的希望――孟闻不会让孟茴进成王府。孟闻对孟茴这么好,也许不会愿意让孟茴为妾。
孟闻眸光轻动,“你不想孟茴进成王府?”
“可是周家那边?”周氏欲言又止。
微风起,烛火晃。
孟闻深深的看了周氏一眼,看得周氏心生忐忑,他才语气平静的道, “孟茴是我孟闻的女儿,她不姓周,孟家也不姓周。”
孟闻从未对周氏说过这样的重话,周氏嘴唇微张,愣愣的看着孟闻,有些回不过神。
这一晚,孟闻歇在了书房,连晚膳都是在书房用的。
第二天,整个孟家都知道孟闻和周氏吵架了。
事情传到孟茴耳朵,她愉悦地扯了下嘴角。
成王的份量可比周家重多了。
原来有靠山的感觉这么好。
这日,孟闻少见的没去上朝,他在府中,亲自等待官媒上门。
来的还是昨天那位,不同的是昨日,今日携了重礼,还指明了是给孟茴的。
“这是今儿个早晨王府特意派人送来的,说是王爷吩咐的。”
周氏坐在孟闻旁边,指甲在手心扎出深深的印记。
孟茴是进王府为妾,程序上自然没有明媒正娶来得繁杂,简单了许多。
今日官媒上门,孟闻应允,算是口头应下了,官媒道等算了良辰吉日,王府会派人送聘礼,之后便会迎孟茴进门。
孟茴继续待在孟家的时间,长则不会超过一月,短则三五天也是有的。
孟茴原本不知道,是她院里的嬷嬷提醒木槿木桐要将东西收拾起来了,免得到时来不及。
“短则三五天吗?”孟茴目无焦距的望着庭院,像是在问这个嬷嬷,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等嬷嬷回答,孟茴仿佛想到了什么,转身回了房。木槿跟进去伺候,听到孟茴轻声问她,“木槿,你说如果我就这么进了成王府,是不是太便宜周氏了?”
她虽是成王的救命恩人,但成王不会为了她对付周氏,可若是他的威严收到了挑衅呢。
她进了成王府,短时间内是和周氏打不了交道了,更不要提报仇,但可以向周氏讨一点利息。
天时地利人和,错过这个机会她绝对会后悔不已。
她相信经过昨天的事,周氏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若是火候不够,她完全不介意再添两把烈火。
孟茴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进成王府的效果她预想的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