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治级别的天赋?”
客厅中,矿犼力对着某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摇摇头。
他虽知道不可以貌取人,但严卿这副衰到家的鬼样子,实在无法让人联想到什么。
要说有,只能说病痨,弱鸡。
这位知名锻造师漠然道:“行了,我还要忙,没时间跟你们在这浪费时间,送客!”
学徒碟式添闻声推开门,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座位上,相里沐凤站起身,瞅了门口一眼,笑道:“不如这样,你让你这里所有至尊以下的出来。”
“我的孙子要踢馆。”
“……”
严卿脸色微变,老实说,虽然经过和那十几个青年交手,他有了一定自信,可自身实力到底是个什么水准,他没谱。
踢馆?
你说得轻松!
闻言,矿犼力还未开口,学徒碟式添忍不住直起腰讥笑起来:“师父,这不能忍啊!”
此刻。
矿犼力反倒冷静下来,双眼微眯,沉声道:“那么你就指点指点这位统治天赋的天才。”
“下手轻点。”
“是!”
碟式添大喜,对严卿抬抬下巴,亮了亮来的手势:“我8000步出头,请赐教。”
数秒后。
院子里学徒们一边锻造,一边窃窃私语,望着门口,哗啦,门突然被生生震开。
一个人影飞了出来。
在一口口大鼎和火炉上铿铿锵锵地飞过,最终化为一个火球掉进院子外面的湖水里。
“咳咳……”
然后众人看见严卿正一脸发白地关上客厅的门。
客厅里。
矿犼力愣了片刻,轻嘶一声,再次看向严卿眼神已截然不同,没了先前的轻视。
“我这学徒是只有8000步出头,可跟我学习锻造多年,力量、魂能瓷实无比,绝非泛泛之辈。”
“这么不经打?”
对面。
相里沐凤笑了笑:“8000步太低,完全无法展现出我这孙子的含金量,叫点能打的吧!”
“咳咳……”
严卿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矿犼力眼皮一挑:“他没事吧?”
“受了重伤,等夺了这届至尊以下大赛冠军,得到那粒香料,自然身体就能好转。”
“重伤?”
矿犼力嘴角抽搐,嘟囔道:“照你这么说,我的学徒就是个废物,连一个重伤之人都打不过。”
“还是7500步!”
这一刻,这位遒键老者有些吃味了。
相里沐凤拄着拐杖来到严卿身前,用褶皱的手抚了抚他的心口,给他顺顺气。
“矿大造不用烦躁,老身不是针对谁,而是说,在我孙子面前,所有至尊以下都是垃圾。”
听到这话。
矿犼力目光一惊,一时哑口:“这么狂吗?”
他看向严卿。
严卿则一点儿狂的样子都没有,甚至都不自信,蔫了一样,靠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旁边,相里沐凤点点下巴:“没错,就是这么狂,否则也不值得你投资,不是么?”
空间中陷入安静。
矿犼力抚着胡须沉思,来回踱步,很快,朝门开喊了句:“去沙之院,把矿强喊回来!”
“什么?不……不用吧,师父,我们跟他战!”
门外,有学徒出声。
“是啊,大师兄很忙的,一个病痨子还用不着他出手!”
另一个学徒附和。
客厅中。
相里沐凤负起一只手,笑米米道:“柱娃啊,别在里面坐着了,出去跟人熟悉熟悉。”
“额。”
严卿艰难地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门口,望着一众愤慨倨傲的学徒们,心里怕怕的。
“各位,咱们不要伤了和气,好吗?”
他虚弱地说着。
“少装腔作势!”
一个健壮学徒丢下手里的锻造锤,往前踏出一步,四周火浪骤起,凶猛地扑了过来……
客厅里。
相里沐凤慢悠悠地坐回座位,品了口茶道:“令郎这是不继承你的衣钵,改学考古了?”
矿犼力也坐下,望着外面的战斗胡子不断乱跳:“在沙罗,锻造没出路,考古才吃得香!”
“他的天赋不在锻造,不在修炼,而是在考古!”
他有意无意地说着。
他的儿子当然并非如此,而是锻造无敌,修炼强大,尤其是修炼,已臻化境,举重若轻!
别看老大不小了,境界不高,只有8500步,可矿强的天赋和各种各样的加持绝对恐怖!
身为沙罗数一数二的锻造师,矿犼力怎么会亏待自己唯一的儿子?
他让矿强回来,就是试一试严卿是否真的那么夸张,矿强绝对是一块分量足够的试金石。
当然了。
矿犼力之所以提那些,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儿子失手了,他好下的来台。
“强儿会失手?”
这个想法将矿犼力吓了一跳。
他绝对对自己的儿子自信。
但。
他望着院子里以各种姿势挂在空中的学徒们,简直像一院子的丝瓜,软蛋废物一群!
呼。
矿犼力长吐了口气,院子里已经安静:“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孙子有吹嘘的资本!”
他的八个学徒全部被吊打!
相里沐凤满意地看了坐在院子里思考人生的严卿:“这并非吹嘘,而是天赋的碾压。”
“……”
嚣张!
外面。
严卿累倒不累,但虚的一比,炉火鼎碳呼呼作响,热得他满头冷汗,更加虚脱。
……
沙之院。
这里是沙罗最久负盛名的武者学院,其历史可追溯到千万年前的沙罗帝国时期。
在盾牌臂。
帝国学院,震武堂和凤鸣天府被称为三大学府,被人们熟知,却对这里所知甚少。
那是因为一直以来。
沙罗族大多时候都是蛰伏之姿,甚至有些闭关锁国的意思,南域的一切都神秘而未知。
这就是为何沙罗族突然冒出来那么多万步,在天选星之战亮相,会让人如此猝不及防。
古老瑰丽里的沙之院里。
一个斯文男人正一丝不苟地拿着工具清理着一些文物,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没人会将他和矿犼力联系起来。
二人之间大相径庭。
这正是矿强。
“大师兄!”
忽然,一个学徒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光着膀子,与矿强的斯文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怎么了?”
矿强并未看对方,气定神闲地继续工作着。
“师父让你立刻回去!”
“哦?”
矿强略微诧异,顿了顿,“出什么事了吗?”
矿记铁铺虽然是他的家,但事实上,他一般都会住在沙之院,除非逢年过节才回去。
学徒咬牙,回禀道:“有人上门踢馆!声称所有至尊以下的人都是垃圾!”
听罢。
矿强额角微皱,放下手中的工具,对屋舍里拜了拜:“老师,学生有事先回去一趟!”
“去吧。”
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
很快。
矿强到达矿记铁铺,外院的人们依旧在打铁锻造,等他进到内院,身体不由一滞。
院子里的学徒们七零八落,哼哼唧唧,哪有半点往日里威风嚣张的样子。
然后。
他看向坐在屋前台阶上的严卿,一脸惨白,羸弱病态,嘴唇发干,呼吸频率不均匀。
他看着严卿,严卿也在看着他。
严卿轻舒了口气,总算来了。
他想休息休息。
干完收工。
“爹!”
矿强步履不急不躁,走到门口,对着里面躬身行礼,余光瞥了眼旁坐的相里沐凤。
主座上。
矿犼力满意甚至得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听康老教授说,你上次考古表现不错?”
“他可不轻易夸人。”
矿强平静道:“一切都亏了老师,我只是打打下手。”
一旁。
相里沐凤凹陷的双眼中透着惊异,瞅着矿强道:“康老教授,莫非是沙罗考古第一人康述?”
她只打听到矿强学的考古,跟谁却是不知道。
正如矿犼力所说,因为有天恕帝国这个文明祖宗,沙罗族考古兴盛,名人极多。
在如此多的考古名人之中,有一位足以令世人侧目,被公认为考古第一人,那便是康述!
“是啊。”
对于相里沐凤的问题,矿犼力轻描淡写地回答,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吓着了吧?
而严卿脑中突然闪现出什么。
考古!
这让他想到九大仙器之一,排名第三的落扬铲!
之前厅里两人的对话他也听见了。
沙罗兴考古!
严卿很快联想到了天恕帝国,这个千万年前无比辉煌的文明,得留下多少宝藏啊!
“怪不得沙罗族能突然冒出来,展现出这么强大的实力,人家底蕴多深厚啊!”
严卿暗暗下定决心。
他也喜欢考古!
等有一天,有机会了一定要把落扬铲搞到手,在天恕沙域疯狂考古,挖掘惊喜。
客厅里。
相里沐凤远远地望着矿强,点点头:“看来我之前小看了令郎,但,他依然是垃圾。”
咔!
矿犼力猛地握拳,青筋暴起,随即平静下来,给矿强传音:“强儿,此战关系到我父子二人和矿记铁铺命运。”
“拿出全部实力和手段。”
“战胜他!”
波。
天空之上一滴清水落下,滴在地板上,一阵阵波纹荡漾开来,空间开始扭曲变形。
一秒后。
院子不见,学徒们不见,炉具消失,严卿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奇特空间,与世隔离。
矿强、矿犼力和相里沐凤也在。
“在这打不会影响其他人,外界也无从得知。”
矿犼力幽幽道:“老婆子,不管结果如何,我不希望这里的情报泄露出去,否则……”
“不管你本人是不是九星至尊,还是万步,亦或者有什么背景,你都会付出代价!”
“相信我,”
“我有这个能力!”
一边。
相里沐凤认真了些:“正合我意,这些话也都送给你,我项沐可不是脾气好的老太婆!”
“开始吧!”
前方。
矿强摘下眼镜收起来,脱下手里的白手套,淡声道:“先声明下,我不是很擅长打架。”
“我的职业是考古,我的兴趣是读书。”
“打架不文明!”
他兀自观察着自己双手,闭上眼,他手中沾满鲜血的场面数不胜数,让他不安。
他讨厌这种感觉。
但考古可不是一项轻松和平的事业,考古不是考出来的,而是杀出来的,杀人。
杀妖兽。
杀一些未知的可怕事物。
下一刻。
空气晃动,矿强猛地隔空拍出一掌,瞬息之间呼啸到严卿跟前,形成一只巨大沙掌。
蓬。
严卿已站起身,风沙席卷,就是一记沙雕腿。
沙掌溃散。
然而,片刻之后,无数巨大沙掌枪林弹雨一般轰击过来,连续不断将他淹没掉。
轰!
矿强目光紧,无数沙掌震碎,一个身影从中杀出,虚弱而可怕,直直踢了过来。
“暮鼓!”
只听他低喝一声,在他与严卿之间,一个庞大古老的红鼓出现,城墙般阻隔住。
“喝!”
矿强势大力沉地砸出一拳,郑重巨鼓中央,恐怖的力道借助鼓声震裂开来,惊天动地。
蓬!
对面,严卿依旧一脚沙雕腿,生生将欲吞没一切的鼓力死死遏制住。
红鼓疯狂震动。
轰一声。
鼓散,严卿的这一脚还未停止,撕裂空气,野兽一般继续扑了上去,直逼对方。
矿强微惊,双手猛地合十,大吼一声:“晨钟!”
咚!
严卿本想一脚结束,谁知空间突然黑了下来,抬头一看,一口黄钟具象扣了下来。
这可不是普通的钟。
散发着一阵阵古朴浑厚的气息,虽和之前的红鼓一样不是实体,却直教人发毛。
带着悠悠的岁月之力,透着深沉的沧桑之感。
连相里沐凤看得都惊讶。
铛!
铛!
铛!
矿犼力嘴角抖了下,低沉道:“这都能……”
哗!
黄钟具象碎裂,严卿的这一脚如鞭子一样碾碎空间,狠狠地抽在了矿强的身上。
咻!
矿强横飞而出,口中喋血,望着急速追来的严卿,手中急忙捏出一个法诀,滴答,滴答。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
两人之间隔了一道瀑布一般,但那并非水,而是一种古老的水银,毒性极强。
呼。
这下矿强才稍微缓了口气,有了这古老水银在,他料借严卿个胆子也不敢强攻。
“你!!!”
刚想完,这位斯文男人瞳孔睁大,难以置信,严卿的威势扑面而来,势不可挡。
水银瀑布被撕扯开来。
嘭!!!
矿强痛叫一声,身形弯曲,狠狠地摔了出去,想要借势反击,才发现严卿的脚尖已贴在他的额头。
“停!!!”
矿犼力哪里还坐得住,唰一声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一眼严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现在,他还无法相信自己的儿子会输,这根本就是没道理的事!
咕隆。
矿强咽了口唾沫,双眼惊颤,倒不是怕,考古以来他经历过的凶险实在太多太多。
而是震惊。
他没轻视眼前这个看起来虚弱不堪的对手,更没轻看自己,他同样没想过自己会输。
严卿收脚,冷汗少了许多,依旧虚的一比。
转身走到相里沐凤跟前,沙哑道:“奶奶,可以收工了吧?”
“着什么急,你才出汗。”
“……”
矿强总算回过神来,站起身,对严卿拱手行礼:“多谢兄弟手下留情,我不如你!”
这种话从他口里说出来,若是平常了解他的人,一定会大吃一惊,矿强很傲的。
严卿摆摆手,懒得说话。
随后。
矿强一瘸一拐地走到矿犼力面前,直接跪了下来,叩首道:“爹,儿子尽力了!”
矿犼力一瞬间好像苍老了几百岁,颓然地摆下手:“无妨,你去好好疗养去吧。”
矿强犹豫片刻,再度叩首:“是!”
离开结界后。
矿强擦了擦嘴角,望着下方倒地的学徒们,暗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得找老师!”
……
结界里。
矿犼力重新坐下来,用粗糙的手指搔了搔眉毛,道:“厉害啊,我心服口服了!”
相里沐凤浅笑着:“矿大造无须丧气,令郎天赋和实力你我都看在眼中,只是我孙子太强!”
“最强!”
这一句句夸赞听着,严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很强吗?也许吧,也许并不是。
毕竟。
8000步左右的他都没打几个,他的实力还得继续检验,现在还不能太过信心满满。
况且。
那可是至尊以下大赛,最强的可达8999步,在沙罗这个卧虎藏龙之地不可大意。
这种情况。
矿犼力呲牙咧嘴,不可察觉地瞄了严卿一眼,好吧,他羡慕了,他嫉妒了,凭什么!
我的强儿你就不能给力点吗?
好歹让我露下脸!
相里沐凤趁热打铁,笑道:“矿大造,现在你相信我所说的统治级别天赋了吧?”
矿犼力双手放在大腿上,前后摇晃了下,道:“行吧!不过准仙级的只剩一枚。”
“就是提取万步元丹的那个。”
听完。
相里沐凤眉头皱起,沉声说:“我孙子是最强的,因此要最好的,那个恐怕不行!”
“那没辙了!”
矿犼力耸耸肩,“准仙级搭固芯片哪有那么好制造?一百年提取,一百年打磨,一百年合并。”
“就这还有很大概率失败。”
“提取道源那种就更夸张了,一千年提取,一千年打磨,一千年合并,麻烦着!”
“还有,”
他强调,“你以为万步的元丹和道源有那么好搞到手?搞到手之后又不能全用。”
“那不得把使用者撑死!”
旁边。
相里沐凤探了过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说的不是那两个。”
“而是万引那个!”
唰!
矿犼力几乎跳了起来,打量着眼前的老太婆:“你在开玩笑吗?那个是非卖品!”
一旁。
严卿听着两人的对话,稍稍能了解一些。
“奶奶,准仙级的搭固芯片还有分别啊?”
“有!”
相里沐凤解释道:“准仙级最低层别的是提取万步元丹制造而成的,其次是道源。”
“目前最好的是提取万引!”
严卿苍白的脸上惊愕:“万引!不是吧,万步的东西我能用?我怕我爆体而亡!”
“当然能用!”
说话的是矿犼力,见到有人质疑他的能力,这让他不快,“你也不看看是谁在操刀!”
“我矿犼力可绝非浪得虚名!”
即便如此,严卿还是担忧,问:“奶奶,确定没事?别人之前用过?”
“是的!”
相里沐凤回答:“放心啦,这种技术其实自天恕帝国时期就存在了,还是靠得住的!”
“原来是祖传手艺啊,”
严卿嘀咕,安心不少,“那那个谁谁怎么说是矿大造的独门技术?”
“因为现在只有我会啊!”
矿犼力几乎在咆哮。
他喵的。
他现在看眼前这个病痨贼不爽了,揍了他儿子也就罢了,还搁着质疑这质疑那。
“噢!”
严卿了然。
见状。
矿犼力突然轻笑着说:“老婆子,你想要万引那个搭固芯片?我劝你还是别要了!”
“为何?”
“因为这项技术我还只是在试验阶段,之前好几次都失败了,这次才勉强成功。”
这位老锻造师说明,有意无意地看了严卿一眼,“小子,你想当第一个试验品吗?”
艹!
老子不是小白鼠!
严卿往后退了退。
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