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的世界被翻了个个,冷静下来后就只能看见天花板上的房型吊灯。 上身被人用手压着,承欢试了两下想起身,起不来,反倒招来对方连腿也上来了,整个人被八爪鱼式压着。 言勋头埋在承欢颈窝里,一动不动,呼吸平稳。 应该是睡着了。 或许还做梦了,梦里抱着个巨型枕头。 言勋平时睡觉时,会抓着点什么这个习惯承欢是知道的,但她看见过的也就是揪着自己衣角或者紧握着椅子扶手,最多最多怀里抱着小猪佩奇,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缠着做等身抱枕的。 是因为醉了才这样吗? 承欢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平复心绪,开始跟他好说好商量: “言勋。” “你放开。” “快点的!” 言勋依旧一动不动,呼吸平稳。 扭扭身子,承欢试着一点一点往出挪,动作幅度不敢太大,就这么一点一点,打算趁言勋那么一个不注意,溜出来。 然而她失败了。 她刚才甚至还觉得他喝醉了挺听话的? 言勋的呼吸就这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脖子上,扰的承欢这会儿思绪混乱,心跳久久无法平复。她原本想的是尽可能不打扰言勋溜出来,结果事实证明这一方案根本没有甩他一巴掌把他打醒可行。 思量了一下,承欢开口: “我数到三,你不松手我可要开大了啊。”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拍张照传到网上告诉骚扰你就废了?” “唉……你一个艺人喝醉了就这样怎么行啊……” 承欢废话说完了,直接朝他的小腿踹了一脚,言勋吃痛地哼唧了一声,承欢见时机正好,手撑着床正欲起身,言勋却先她一步动了两下,嘴里不知稀里糊涂地说了句什么,把她搂得更紧了。 很好,刚才她起码有一边手脚是自由的,被自己这么一作,这点自由也没了。 言勋整个人蜷缩着,一条腿弯曲架在她腿上,头埋在她肩颈,就是人类最初在母体的那种姿势。可能是酒劲还没散去,他的脸一直是红红的,眉毛也从没放松过。他本来因为吃饭不规律肠胃就很脆弱,喝了酒就更难受了,想抱着点什么可能也是因为寻求温暖和安慰。 可是你要抱抱你家狗,小小一只柔软又可爱,抱她干什么? 承欢挣扎了半天浑身都出了汗,这会儿也没力气了,认命地躺在床上拉长音哼哼: “言勋呐……你放我回家……” 这人怎么喝完酒还带耍流氓的呢? 想了想还是觉得生气,承欢反抗地又想踢他,可她两条腿都被压着,也只是在被子上蹬了蹬而已。 “舒适么?” “就那么舒适么?” “你手压着的是我胸你还是觉得挺舒适是么?” 这人怎么能半点违和感都觉不出来?她虽然不至于多丰满但该有的也都有好伐? 承欢咬着牙,脑子里已经想出一百多种等她逃离“魔爪”后的报复行为。 她真应该把现在这幕拍下来,肯定够威胁他一辈子。 然而她手机放在了客厅…… 算你逃过一劫。 时间一点点流逝,承欢不再乱动后空间也安静下来,只有她的心脏一下一下规律却疯狂地敲击着,好像随时都能破势而出。 身上那层薄汗还没有消去,可能也没有要消的意思,承欢听着时钟滴答滴答走表的声音,脑子里那根弦也在跟着越绷越紧。 言勋的家言勋的床言勋的被子言勋的枕头言勋的味道,言勋。 周遭全都是言勋,跟言勋有关的一切。 她是言勋的Cody。 言勋的。 这个人是真的心里没数,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就胡作非为,跟人闹起来也是没个分寸,天天在她眼前以危险的距离晃来晃去,例如现在,甩都甩不开! 腹诽了好一阵,承欢又不死心地推了推他的手臂,结果对方还是稳如泰山。 承欢虽然长相上比较单纯无害,但绝对不是软白甜那类,起码力气上,她在女生里绝对是处于上位圈的。她之前还跟剧组的小伙伴们掰过手腕,没有一个女生赢过她,即使是体重140 的化妆师姐姐。 她在脑中衡量了一下,自己如果诚心实意不惜把言勋踹到地上的挣扎一下,应该是能脱身的。 反正言勋接下来也没事了,摔地下就摔地下呗。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还是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一动也没动。 为什么? 因为就这样被抱着感觉还挺好的,言勋的洗发水也特别好闻。 长大以来第一次跟一个男人在一张床上躺着,对方还是言勋,承欢再怎么保持冷静大脑里也还是跟开趴体一样,稀里哗啦的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想法都往外抖,其中获赞最高的那句叫嚣着: 【我看就直接把他就地正法!】 然而这个想法在0.3秒内就被承欢占领高地的理智给无情封杀。 她是他的服装师,跟他的身体接触很多,多到数不胜数但是…… 承欢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这样不行啊,我会动歪心思的。” ·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天什么时候亮的,反正承欢睁眼后反射性看表时,吓得舌头没被自己咬断了。 早上九点。 她匆匆忙忙掀开被子下床,脚尖刚沾着地,猛地想起自己今天已经不用去剧组了,于是安心地笑了,拍拍胸口。 还好还好…… 好个屁啊! 她看了一眼四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不是自家卧室的样子。 回忆大片涌来,承欢双手捧着脸,表情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四个大字,脑子里一长串弹幕飞过: 睡了睡了睡了睡了睡了睡了睡了睡了…… 她居然真把言勋睡了! 虽然之前在看b站上粉丝剪的安利向视频时承欢在心里无数次呐喊过这句话。 但那也只是喊着玩玩呀,她怎么能真的把言勋睡了呢??? 用力敲打了两下脑袋,承欢坐在床前怀疑人生。 怎么办……她这饭碗怕是要丢了。 当初进公司培训时公司三令五申,合同上也明文规定过不许与自家艺人有过多接触,结果她现在,越的已经不是界了,那是跨了一条太平洋啊。 是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贿赂言勋封口?还是主动承认错误写封辞职信? 承欢思前想后,把所有对策都想了一番,自认完美后低头,发现地上有一双男式拖鞋。 不是言勋那双,那双她见过。 承欢反应过来什么,又回头看了一眼床铺,除了刚才她掀起的痕迹,被子其他地方都整齐的铺着。 她昨天摔在床上时绝对不是这样的。 所以,这言勋还挺是个人的,知道是自己先动的手,早起后心里有愧了? 这话怎么说怎么别扭…… 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好几处褶皱抻也抻不平,承欢只能随着去了。她戴上卫衣帽子,拉下帽绳尽可能遮挡住最大部分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喘气的鼻子,趿拉着大出好几号的拖鞋犹犹豫豫地探出一个小脑袋。 客厅里没人,只有披萨,在晒太阳。 再往前走。 作曲室也没有。 这言勋还挺懂事的,知道大早上见面尴尬,留她一个人自生自灭。 赞许地摇了下头,承欢放了心,刚伸着懒腰大大咧咧地一转身,就被身后站着的人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言勋在她身后站了好久了。原本想叫她的,可看她穿着浅粉色的卫衣还戴上帽子,跟贼一样鬼鬼祟祟的在屋子里转还挺有意思,不自觉就双手环胸悠闲地等着她发现自己。 见她要摔倒,言勋眼疾手快地握住对方的手腕往前拉了一下,小姑娘的脸直冲冲撞入自己胸口,他握着她的手不由得收紧了一些。 已经是春天了。 他的手和她的手腕之间就隔了薄薄一层衣料,他可以清晰感受到女生瘦小的骨架。 承欢在自己的脸快跟衣服一个颜色之前,甩手,向后退步,跟言勋拉开距离。 视线相撞,可能都想到了些什么,两人又不约而同地避开视线。 轻咳了一声,承欢手指了指这边又指了指那边,抿唇:“我那个……你吧就是……哎呀……”一着急一跺脚:“我没对你做什么!真的!举双手以示清白!” 说完像模像样地举起了双手,见言勋半天没反应,转了下眼睛:“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不太正式?”于是摘下帽子:“看!行了吧!” 言勋本来还有点情绪的脸,看完她的表现,这会儿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他双手放进口袋里,视线低垂,不咸不淡地看着她,半晌,只是轻飘飘地甩来一句:“过来吃饭。” 承欢舔了下嘴角,低头跟在他身后小声嘟囔:“你还供我饭吃啊,我以为你要直接开除我呢。”说着倒吸了一口气瞪大眼睛问前面的背影:“你不是要开除我吧?散伙饭??” 言勋直接懒得理她。 可他越不理她她心里越慌。 “那个……言勋呐……” 承欢叫他,言勋不理。 “我不是故意的哈……” “你昨晚喝多了呀,荣民哥又怕狗,全场就我和司机大哥没喝酒,司机大哥还得送人回家……”说完小声bb了一句:“别好像我多愿意送你似的……” 又欲盖弥彰地提高嗓门:“我知道,合同上说了,我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我醒的时候也反思了,自己怎么就那么该死的睡着了呢,太过分了!怎么想都是天太晚被窝太暖你太沉……” 在她嘚啵嘚N句了之后,言勋可能是终于听不下去了,猛地停住脚步一转身,弯下腰跟她视线平齐。 本就只隔着一步的距离,言勋这么一俯身,两人近到鼻尖都快要碰到一起。承欢在低头专心瞎掰,没注意到他停步,自然也就没来得及往后退。 感觉到他的气息袭来,承欢猝不及防地抬眼,正对上他慵懒的目光。 言勋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套头毛衣,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线条精致的锁骨。 又是承欢没见过的衣服。 他侧了侧头,可能是因为刚睡醒没多久,他始终半垂着眼,神态梳理懒散,还带着一丝性感。 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轻叹了口气,他缓缓莞尔,把手放在她头顶暗暗地形成一种压迫感。 他是故意的。 他再说话时语气里透着几分咬牙切齿: “在我嚷嚷着要你负责之前,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