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文则便翻出来前朝的旧事道:“妃嫔的本职也不过就是生育子嗣兼使君王忘忧而已。如今良训为皇爷生育着双胎又有为主子爷与主子娘娘分忧的旧事,这就算得上能了。倘或还能够知道前朝一些纷争向皇后娘娘进谏一些适宜的对策,这就算得上贤了,良训何必这样自谦呢?”
沈令嘉笑道:“我这也不过是小技罢了娘娘当初一部女四德讲教化了不知道多少妇人这才叫个贤良样子。”
吕文则失笑道:“几句胡话罢了,倘或教得你们真信了,又是我的不是了。”
沈令嘉道:“怎么能说是胡话呢?娘娘说得极切中肯綮的。”
二人大笑。
方玉箫在旁边怯生生地插口道:“娘娘与良训都是贤德妇人,妾只好略学着一二罢了。”
沈令嘉便为吕文则引见道:“这是我们宫里右边迎春殿的方采女父亲是福建布政使司漳州府长泰县的方讳午宾知县来着。”
方玉箫忙上去正儿八经拜了,又行大礼,吕文则亲切地叫了起笑道:“长泰我也随父去过,不冷不热温暖潮湿,是个好地方。”
方玉箫笑道:“我们小地方难得娘娘竟也有见识可见我是不如的了。”
吕文则道:“原是我父亲没应召的时候云游四方来着,我们一家子都随着他到处游走。后来大哥与昌世伯的女儿结了亲,我们才在淮南安顿下来。”一面赐了见面礼却比之前沈令嘉初拜吕文则的时候得的要薄几分了。
沈令嘉拉着方玉箫叫归了座便半真半假地疑惑好奇道:“娘娘原来还云游四方?我自来锁在家里周围那两条街附近也不知道外头究竟是什么样的。依娘娘看,各地风物有趣儿么?”
吕文则也愿意与她拉这个近乎,便笑道:“自然是有趣儿的。”便捡着天下风俗语言之中大不相同的说了几样:“譬如称呼,北人常唤家里儿女作哥、姐,南人则以郎、娘多些。又有北人叫父亲为爹,祖父为爷,南人却叫父母为爷娘,祖父为大爹,这都是不一样的地方。”
沈令嘉惊奇道:“果然是这样,主子娘娘与常娘娘、先头孝慈孟娘娘都叫宫里几位皇子公主作郎、娘来着,她们都是祖籍南方的皇爷虽然平日里也依着她们那么叫,前年却给皇三子起了一个小字寿哥,我还疑惑哩,怎地不叫寿郎?如今看来,倒是因为北地风俗了。”
吕文则笑道:“还有哩。”便道:“你见过田土不?北边地广人稀,所以人都不下力耕种,只是以多种几亩地为能南边却地少人稠,因此人人都将家里那几分地仔仔细细耕透了,所以亩产高。殊不知有些人还当是北人笨而南人聪明哩,真个不知所谓!”
沈令嘉拊掌道:“是这么个道理!我原先在家里时也见过母亲打理家事,那个时候亩产总有两百斤往上,谁知道等我嫁过来了在京城买地,他们倒给我说能种出来两百斤的那是顶顶好的田,我还当他们是偷懒耍滑哩,后来班姐姐就是上阳宫班才人告给我说田土就是这样的出产,我方信了。”
吕文则道:“而且北方门阀多,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北边好些田奴种地是给主人家种的而南方都是新贵,科举起家的不少,隐田还没有那么些个,农家都是给自己种地,这自然也算亩产不一样的一个缘由了。”
沈令嘉惊疑道:“田奴?如今还有田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