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韩听韵向来喜欢把自己的时间排得满慢慢的,所以,笛帆下午才接她,她上午就去了宠物医院,给团子打疫苗。 出了宠物医院,能看到很多人在外面遛狗。 “汪!”韩听韵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声狗吠,一只巨大的拉布拉多抬起双脚扑了上来,吓得她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拉布拉多没栓绳子,落地之后,凶神恶煞地朝箱子里的团子狂叫。 “毛毛!”一个中年男人小跑上来,象征性地喊了一句。 他无疑是狗的主人,拍了拍狗的头,拉布拉多瞬间讨好似的朝他摇起了尾巴。 见狗主人看自己一眼,什么话没说就要接着往前走,饶是脾气再好,韩听韵也忍不住生气了,声音凉凉地道:“这位先生,请您向我道歉。” 仿佛听懂了她的话,拉布拉多秒变护主模式,脸一变,呲着牙朝她露狠:“汪——”一副要扑过来吃人的架势。 韩听韵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狗主人笑而不语。 笑容中的讥讽让韩听韵气得不轻,她忍不住道:“您出门不拴狗,咬到别人怎么办?” 打量她的脸蛋几眼,中年男人开口笑道:“你这不没被咬到吗?” 韩听韵怒火中烧。这种“我就如此你能拿我怎样”的嘴脸,估计没有人看了会不气。 这时,不远处,一辆车朝两人驶了过来。 看到车子有慢慢减速停驶的迹象,韩听韵抿唇,心里一凉。 难道是中年男人的朋友? 可是,她得不到他的道歉,不会甘心的。 车子如意料之中那样,在两人身边停下。 啪得一声,一人从车上走下来,用力关上了门,缓步绕到车前。 笛帆穿着一身卡其色风衣,眼睛迅速落在中年男人身上,幽深如潭的眸子压迫感十足,迸发出的冷淡与敌意,宛如要剜下他身上的肉。 他身上的风衣,将他的身材凸显得更为高挑吸睛,脸也多增添了温儒的气质。 只不过,此刻他浑身都散发着疏离的气息。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车的标志,转身就要走。 “道歉。”笛帆却没给他机会。 中年男人见他是后辈,皱了皱眉本想说什么,但对上他冷到冻人的眼神,气势莫名被压了下去。 “……对不起。”说完,他狼狈地拍了下狗的后背,一人一狗走到一边。 韩听韵装作没看见,蹲到地上打开宠物箱,想把团子抱出来哄哄。小家伙刚才急得直挠箱子,应该受了不少的惊吓。 谁知刚把箱子打开,忽然被拉了起来。 砰! 视线一片昏暗,车门被甩上。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身影便压了过来。面前是卡其色风衣的衣领,没有系扣子,松松垮垮落在她下巴上,有些痒。 昏暗之中,笛帆看着她:“不知道强硬点,吼回去?” 韩听韵脸颊发热。 这样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她有些不习惯,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 男人岿然不动。 他身上不知是洗发液还是沐浴露的柠檬味,像是才洗过澡不久,头发还半干着。 韩听韵无处安置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头发,猛地打了个激灵,余光中看到车玻璃外有人走过,她的脸顿时烫得吓人,连声音都紧张得有些变了:“外面有人……” 将她的样子看到眼里,笛帆气定神闲地摸了摸她的唇,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吻上去。 韩听韵突然推开了他。 笛帆有些遗憾地牵了下唇,身子陷进座椅里,却是一阵心潮澎湃。 “撩我。” 韩听韵很无辜,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 明明是反过来吧。 忍着不把她上面樱桃红色的唇彩全部吞掉,不等她出声,他双臂打开,动了动喉结,哄道:“抱一下。” “不抱,你——”后面的“咬我啊”还没说完。 笛帆低笑一声,直接将人不算温柔地抱过来,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眸子噙着融化的水,望向窗外的夜景。 “带你去个地方。” …… 韩听韵被笛帆带到了他家。她做梦也没想到,他说的地方,会是他在外面买的一栋海景房。 黑色奥迪压过一条减速坡,驶在柏油马路上。 十分钟后,拐角的监控摄像录下了这诡异的一幕:奥迪车平稳地开着,副驾驶座的女子死死抓住右肩上的安全带,神情有些紧张。几秒后,女子转头与驾驶座上的男子交谈了什么,举起手机转向男子。接着闪光灯闪了一下,奥迪车陡然急刹在路边,两人身体前倾。 过程如下。 车开着,笛帆打着方向盘,抿唇问道:“这么不信我?” 韩听韵摇摇头,忙道:“只是想起我小的时候,爸爸买了车刚开的时候,妈妈坐在副驾驶座搂着我,手里是湿的。那个时候不懂为什么,现在,我太感同身受了。”她抓着安全带,侧目看他一眼,眼里流露出的,是对在乎的人的担心。 她这样不设防地吐露心声,笛帆一顿,抓在方向盘上的手不由握紧。 家庭,心声。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茬。 因为,这都是他还没能过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坎。 他鼓起勇气想说话,可话到了嘴边,又随着唇的翕动,化为了无声。 他感觉到了自己这些天的变化。他为她独自去宠物医院烦恼,深夜突然跑回家练车。甚至,在那些可怕的躁动不可避免地再次涌上眼前时,他想起她的笑脸,将它们都冷静地压了下去。 可是现在,他还是没有办法开口说自己的事。 “咔嚓。”相机拍照声响起,闪光灯短暂地照亮了车厢几秒钟。 笛帆猛然清醒,看见窗外的红灯,踩住刹车。 身体猛然前倾,他下意识伸出手来,挡住韩听韵。 韩听韵差点飞出去的手机及时跌回了怀里。 笛帆缓缓收回手,静静看她:“没事吧。” 韩听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欢脱起来了,听到他的关心,抓了抓刘海,忍不住翘起唇角:“没事。” “拍了什么?”笛帆眸色一柔,声音也是同样。 “你啊。”韩听韵诧异地看他一眼,低下头,满意地看了看刚才拍的照片。 笛帆一怔,忽然转头,把车窗户摇了下来。 “怎么了?”韩听韵抬头,正好看见他微侧着脸,表情看起来不大自然。 “有点热。”笛帆轻咳一声。 韩听韵抿唇偷笑。要是光线再亮一些,说不定,脸还是红的? 心里痒痒得很,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耳垂。 果然,热到发烫。 笛帆没有躲,斜垂下来看她的眼神波澜不惊,但没过几秒,脸就绷不住了,轻叹一口气,无奈地捏了下她作恶的手。 红灯变绿,车子开启,两人很快驱车到了海景房。 笛帆开得很稳。 “有没有拖鞋?”韩听韵进屋后,看着空旷陈旧的屋子,忍不住问道。 大概也意识到这里很长时间没打扫,笛帆揽着她到屋子里:“不用。” 大概也意识到这里很长时间没打扫,笛帆虚扶着她的后背和她进入屋子,然后脱下外套到沙发上,捋起里面的衬衫袖口,指了指里面的厨房,“在这里等着我。” 韩听韵眼睁睁看着他走进厨房里去了。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等笛帆从厨房走出来时,就看见韩听韵不知从哪里找了把拖把,正在收拾屋子。 刚才还铺满尘土的屋子光亮如新,空气中还飘散着清新剂的味道。 笛帆在一处站定,想了想,有些神奇地看向拖把:“哪里找的?” 韩听韵摸了把鼻子正要开口,笛帆朝她走了过来,靠近她,用有些潮湿的指尖轻轻抹了下她的鼻子,眉宇舒展开来。 然后从她手里取过拖把:“我不是叫你来做苦力的。” “尘土对支气管不好,你这房子看起来很久没打扫了。”被打断了,韩听韵也不生气,不以为然地拍了拍手,“话说,它是不是很贵?” 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这似乎不是个现在该提的话题。 “偶尔会来。”笛帆没什么反应,反而认真地想了想,“也不算太贵。” 生活苦紧的韩大夫瑟瑟发抖:“多少钱?” 见她提到钱瞬间双目炯然,笛帆察觉出她的财迷属性,伸手捏住她的脸,笑道:“两个月工资。” 他的笑容透着罕见的揶揄,韩听韵被面前俊脸晃得意识一飘,许久才开口:“你离我远一点……” 笛帆闻言一顿。 韩听韵闷闷不乐地看他:“你全身上下都透露出有钱人的酸臭!”说完,复杂的眼神从他脸上收回,手作狠地拧了他胳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