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昼自困于屋子里,睡了个回笼觉,醒来时候外边天都暗下来了。
睡得安安稳稳没有人喊没有人叫唤,那随月生应该是顺利出去了。
宫中的傍晚比清晨更加安静,鸟叫声一息,只剩虫鸣声了。
一盏盏灯亮起来,死城有了些生气。
屋子里瓜果点心从一次来后云谏就备了很多,雪昼吃的打饱嗝,闲的无事,将注意力落在柜子上。
奇奇怪怪的卜卦的东西,因为用的多了,骨片上带着莹润的颜色,如同白玉一般。
她用挂片与身上比划一下,不像人的骨头。
想起来自己还是从未见过云谏卜卦,一直觉得这些未卜先知的事情虚无缥缈,可见识了栖霞寺的和尚们,又对此有了些敬畏。
云家历史悠久,祖上六代都对天文地理五行八卦有研究,被封为国师也是近四代人的事。就算云家一直在装神弄鬼欺骗世人,那一骗就是好几百年,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指尖在柜子上的摆件上划过,遇见感兴趣的就拿起来看看。
有小孩拳头大的夜明珠照亮,不论瞧什么都分外清晰。
柜子的最下层,那是一排书,看纸张的颜色,应该有年头了。
雪昼不爱看书,话本子从来不看都是买回来让花时给讲,可云谏说这里原来是他爹云湛的地方,又布阵又是打扫,应该有很重要的东西在。
鬼使神差的,她从中抽了一本出来。
书上字迹刚毅俊美,带着自称一派的风骨,云谏的字多是一脉相承。
“皇帝宴请百官,用膳时夸赞宋逐流,说他有心胸,我可不这么认同,从他改名叫逐流以后,欺上瞒下,行尽佞臣之事,要不是云家不在危机时不参政事,真想上书告他。”
雪昼噗嗤笑出声,没想到随便拿出一本,竟然是生活例事,看这口气,多半是云湛记的。宋逐流在云湛眼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管,自己的儿子就要收拾留下的烂摊子。
“二月二十一,帝后情深让人艳羡,可那是皇帝,皇帝就得有三宫六院,还不如我与夫人两人琴瑟相合。夫人怀孕,最喜欢宫里的千层奶酥,一会儿去御膳房找刘大人讨一些带回去给夫人个惊喜。”
啧啧啧,云湛对自己夫人真不错,这么好的父母怎么能养出云谏这种扭曲的奇葩,真是!她翻过一页继续看。
“四月二十,孩子每天踢他娘的肚子,整夜的不得消停,皇上很是关心,知道夫人喜欢酸的还刺了做蜜饯的师父,夫人有蜜饯酸杏吃了,喜悦。”
“九月三十,孩子出生,六斤零三钱重,我当爹了!哈哈!夫人辛苦,一会用什么理由怎么才能找皇帝讨点赏赐,让他给点补品补补夫人的身子。”
哦,原来九月三十是云谏的生日,雪昼掐指一算,很快了啊。她走到榻上躺下来,看人家例事记看的津津有味。她始终眯着眼,这堂堂国师云湛,谁能想到背地里是这个样子的。
“十月初三,皇帝给了三颗灵芝,两根人参,夫人吃了脸色好了不少,宋逐流这人啊不要脸,竟然也说自己生孩子,也借机讨了赏赐,不要脸。”
“十月二十九,今日不太平,卦象不好,紫微星动,应该是有大难来临。”这一行的笔迹有些匆忙,最后的临字收笔潦草,隔着本子雪昼都能感觉到云湛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