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众士兵眼见此景,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皆是愕然。
众人皆知言将军平素喜洁喜静,除副官阿笠、医师李济世外,皆不许旁人入他帐中,此刻竟怀抱一个昏迷不醒、浑身血污的医师入帐
昏迷中,安思郁似感觉脑中一片混沌,知觉似有似无,恍惚中似有一方清凉素帕在轻轻擦拭自己的脸颊,顿感舒服了不少,双眉微舒,悠悠转醒过来
睁眼便见一方狭小天地,似在谁的帐中,她缓缓抬起酸软无力的手臂揉了揉眼睛,视线似是清晰了些,余光瞥到似乎有个人正站在床边看着自己,便抬眼向那方看去。
待看清了那人面容,安思郁双眼骤然睁大,差点从床上滚下来!慌忙低下头,道:“将将军”
一面暗暗祈祷他不要认出自己,一面似乎又有点点希望他能认出自己。安思郁悄悄抬起头,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去看他,见他正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看,眼中写满严肃和冷峻,似是揭穿了她的秘密一般。
这个神情,安思郁瞬间确定,自己定已被他认出了,遮掩也无益想到这里,安思郁索性大方抬起了头,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多谢将军施救,我现在没事了,可以回去继续照料伤员,先告辞了。”
话还没说完,她便率先拔腿欲往帐外跑去。岂料,身弱体虚,脚下一软,随即惊觉被人提起了后衣领,狠狠扔回了床上!
安思郁被扔的背上一痛,顿然连装都懒得装了,连忙一骨碌爬起,脱口而出道:“言子期,你干什么?”
“不装了?”他微一挑眉,“说吧,你跟来这里做什么?”
言子期语气森冷如冰,仍是那副肃然的神情,又道:“这里是军营,不是你小女子胡闹之地,你可知你自己在做什么?”
安思郁闻他所言,竟气堵胸口,噎得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见她欲言又止,言子期语气似是稍软了几分,却仍是那般冷若冰霜,又道:“我知道,新婚第二天,我便弃你来到喀纳,确实对不住你,但这是国之要事,亦是性命攸关之事,不容胡闹,况且”他略一沉吟道:“你我虽已成亲,却只是奉旨成婚,我对你并无”他顿了下,似乎呼吸也停滞了下,又道:“你不必费心追到这里来。”
安思郁脸上被他说得时红时白,听到最后一句,顿然一怔,霎时脸色全白,眼神黯淡下来。
虽然她从未向他表示过什么,虽然她早已知道他心中有心仪之人,但他这个意思清清楚楚的摆在她的面前,还是干脆利落的给了她一记暴击!
还未表明心意,便被干脆拒绝,安思郁心下酸楚之情泛起,她努力将其压下,昂起头不卑不亢道:“言将军,您误会了,也多想了,我并非追随您而来。我本就是军医,泸州战场也曾随军出征过,此次战事紧急,只是为医者本分,尽绵薄之力而已。”她深吸一口气,以助平复下愈来愈按耐不住的心情,又道:“我来这里已一月有余,懂得自己的分寸,在这里,我只是一个医师,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医治伤员,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说完“别无他意”,她的语气忽地不自觉弱了几分,底气似也没这么足了
真的是别无他意么?她死缠乱打的央求师父李济世带她来这里时,若说没有存了几分想离他更近些的念头,她自己都不信自己!
但是,当明确了他就是自己心里的那个他,她便希望能尽自己的力量,让他减轻后顾之忧,哪怕只是远远的望一眼他也好,能时刻确认他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