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陆缱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声。
裴远晨握紧了栏杆闭了闭眼,下定决心般的把手一松,转过身抬头直视陆缱的眼睛问:“先生,你不要再对我好了。”
“为何?”陆缱弯腰,神色平静的看向裴远晨,尽可能放柔声音问。
“我,我七岁生日时大祭司说我是天煞孤星,六亲清绝,接近我的人都会死于非命。”裴远晨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这样啊。”陆缱点了点头,继而望着裴远晨,轻声问:“那么,你是吗?”
“我,我不知道。”裴远晨转头,看向水面道:“七岁那年,母,母亲就不在了;此后不久,二,二姐远嫁郑国,次年三月病亡,后,后来大哥质秦…”
月光撒下,映在裴远晨面上,陆缱这才看到裴远晨的神色竟然比月色还凄冷三分。
“错不在你。”
正当裴远晨看着水面不知在想什么时,陆缱径直把他抱入怀中,轻声道:“远晨,你听先生说”
陆缱一手揽着裴远晨,一手指向天空,尽可能放缓了语气道:“远晨你看,这世间的人来来去去,就像这天上的星星忽明忽灭,”接着,陆缱随手指了颗星,一脸严肃的注视着裴远晨,问:
“远晨,你能控制星星的明暗吗?”
裴远晨转头,一眨不眨盯着那颗星,双手合十,低头,闭眼,嘴里似乎在默念什么。
陆缱仔细一听,原来他在念消失消失消失。
陆缱:???
“远晨。”陆缱无奈的唤了一声。
裴远晨不搭理她,继续默念消失消失消失。
五分钟后…
“远晨?”
“消失消失消失…”
十分钟后…
“远晨啊…”
“消失消失消失消失…”
十五分钟后…
陆缱看着一直默念消失消失消失消失消失的裴远晨一时心情复杂。
哥,我就打个比方,要不要这么认真?
“啊切。”正在陆缱在心中默默发誓以后一定要换个教育方式时,一阵海风吹过,陆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先生,我做不到。”就在此刻,裴远晨突然睁眼,低头讪讪道。
废话,你能成功这事就成玄学了。
虽然心里弹幕满天飞,陆缱还是慈爱的摸了摸裴远晨的头安慰道:“别难过,先生也不能,这世间没有人能做到这件事。”
裴远晨抬头,微微瞪大了眼睛。
陆缱发誓,这是她第一次在裴远晨脸上看到匪夷所思的表情。
别说,还挺可爱的?!
“咳咳,”陆缱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道:“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无法控制星宿;同样,天上的星宿也不能控制我们的命运。”
陆缱蹲下身,平视裴远晨认真道:“不过是那狗食月之日与你的生辰正好撞上了而已,花开花落皆有其时,生老病死皆有其律,能掌控其命运的只有其本身与天时。所以,你的家人所遭受的一切,与你并没有必然联系,你明白吗?”
裴远晨愣愣望着陆缱。
陆缱又摸了摸裴远晨的脑袋继续道:“你啊,一天天都担心什么?且不说怀恩阿泽他们跟着你那么多年现在也还好好的,你要是真有那把人克死的本事,直接去列国国都周游一圈,还能给你父王省下一大笔军费,”陆缱笑着点了点裴远晨的额头开玩笑道:“你说是不是?”
裴远晨静静的望着陆缱,虽未置一言,可看着他的眼睛,陆缱莫名笃定他听进去了。
晚风吹过水面,月光忽明忽暗,像极了这无常的世间。
“先生,纵然我不信星宿之说,可那些王公贵族都说,都说我是…”裴远晨似乎说不下去了,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远晨,你闭眼。”陆缱轻声道。
裴远晨乖乖照做。
“现在,你还能看到星星吗?”陆缱问。
“不能。”裴远晨摇头。
“不看,自然就看不到了。”陆缱顿了顿继续道:“远晨,你听先生说,这世间很多事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就像这天上的星星;或有意,或无心,它就这样出现了,斗转星移,日升月落,皆有其存在之由。”
“先生,我们是不是只能听之任之?”裴远晨闭着眼睛问。
“当然不是,”陆缱回答道:“我们还有两个选择,一是不加理会,就如你闭上眼就看不到星星一般。”
“那第二个选择呢?”裴远晨追问。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陆缱说完,足声微响,似乎去了别处。
“先生。”陆缱离开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裴远晨竟莫名觉得有些惴惴不安。
“睁眼吧。”足音传来,陆缱的声音在裴远晨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