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珩是从宫里出来的,随后又在外头漫无目的的转悠了不知多少圈,最后不知不觉的到了夕云阁的窗边,想着迟纭应该还没醒,便倚在窗外听了里头女子浅浅呼吸足足半个时辰,那久久不能平息的心竟然渐渐平静了下来,直到天要亮时才翻身入了屋。
他冒着那层层危险去宫里不为别的,只是想看看华明渊再次被自己儿子背叛是个什么样的神情,却哪知却在那人嘴里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名字,让他觉得无比的……恶心。
迟来的悔恨比地上的灰尘还惹人嫌,他那会儿差点没忍住拿剑抵上那人喉头问一句为什么,可后来还是忍住了,因为不值得。
现下看着迟纭那副刚睡醒又受了惊吓的模样,竟是觉得有些可爱,嘴角便也露出来点点笑意,迟纭见了心中更是懊恼。
“真是愈发无礼了!”说着又将自己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一些。
“昨夜可吓到了?”戚容珩轻声细语的问。
未见过他这般温柔的模样,迟纭心中好奇,却也没言明,只回答道,“倒是没想到华沅然将路堵得如此死,若不是你派了人来,怕是一刻钟也别想睡了。”
昨夜芷棋出去探了探风,回来先是告诉她外头的情况,末了又说迟家周围藏着不少人,不过看起来不像敌人,迟纭便知定是戚容珩拍了思南阁的人前来护佑,一时间倒也有些不是滋味,总感觉自己这恩报的反而越欠越多了……
“无事,都结束了。”戚容珩依旧淡淡,但那双墨染般的眸子却盯着迟纭不放,像是想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来一样。
察觉到他的目光,迟纭不知为何有些局促,但那人坐在那就把她要出去的路都堵死了,她就只能缩在这榻上任他明目张胆的打量,或者装作视而不见。
“你去过宫里了?”想到他之前神情,迟纭心中有了猜测。
戚容珩应了一声,也不好奇迟纭为何对他行踪如此了解或者猜得如此准,左右他靠在窗外听她呼吸的那半个时辰中,就已经明白了自己为何会不自觉的走到这,明白了自己为何一开始便会觉得对迟纭很是熟悉。
他想,前世定是与她有过一段尘缘的。
有些东西言语间说不明白,但他从这些日子接触迟纭来的种种迹象来看,她不简单是绝对的事实,但她的不简单绝对与自己有关,那夜星空之下的那个郑重的谢礼,谢的并不是现在的他,而是另一个他。
他想,这便是那些戏折子里的上天注定吧。
见他眼中神情流转,迟纭有些怔然,他现在,像极了上一世时他在自己墓前说话的模样,她忽然有些恍惚,自己面对的究竟是已经经历过一切的戚容珩,还是才开始征途的戚容珩……
未等她说话,戚容珩就先起了身走近了几步,迟纭动也不敢动,却只见他微微弯下了腰身,眸眼星亮的看着迟纭同样明亮的眸子。
“迟似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