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巴不得再度与对方狭路相逢,巴不得一睹对方的真面目,巴不得亲口问对方一句,‘你是苏茜,你是我姐姐吗?既然你活着,为什么不马回家,为什么要躲着我们所有人?’
但苏琅很清楚,眼前的络腮胡子,什么也不会让她做。
“那……我开开窗子,去窗边站一会儿总可以吧!”苏琅换了个提议。她想吹风,想让持续升温的头脑冷静下来。
“百叶窗开着呢!”对方不容辩驳的说。
“可窗帘拉得这么严,新鲜空气哪里吹得进来呀!”苏琅埋怨道。
“这里不是有空调和通风口吗?”对方朝天花板一扬下巴,理所当然的说。
从空调和通风口能吹进新鲜的空气吗?苏琅觉得和他说话,纯属浪费口水。
她负气的跺了跺脚,复又回到床,拿起小米,把耳机重新塞进耳朵里。其实,她也明白,这个时间段,无论回家,或是打电话给母亲,都显得不太现实。
况且,就算她真的和母亲当面对质,母亲也不一定会告诉她什么。
她心不在焉的盯着手机,看到收信箱里,几乎塞满了程宇棠发来的短消息:
苏琅,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难道许轩哲就在你身边,难道他连这点自由都不给你吗?
苏琅,我曾听阅馨说,许轩哲的冷面和铁腕,在商界也是出了名的。为此他得罪的人不计其数。今天冒充护士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他在商界的对手派来的,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苏琅,其实你今天告诉我四年前的事,不仅仅是觉得许轩哲很像救过你的人。而且,你还在怀疑,在揣测,甚至在期待,许轩哲就是你的那位Superman,是吗?
既然如此,你与其心照不宣,何不开诚布公的找许轩哲当面问个清楚呢?
这样,无论答案与否,你的内心才能尘埃落定,才会挥刀斩乱麻,在你和他之间做出一个正确的抉择。
这男人……苏琅百感交集的甩了下头,不得不说,程宇棠实在太像她肚子里的蛔虫。连她隐忍在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他都能琢磨得一清二楚。
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善解人意,就是他的杀器。
如果,不是被过去的阴影压得自惭形秽,抬不起头,苏琅的心在这四年里,恐怕早就被他攻陷。
苏琅低下头,看着手机的最后一条短信:
苏琅,即便你确定了许轩哲就是你的Superman,你真的能忍受他的霸道,他的无礼,你真的愿意提心吊胆的陪在他身边一辈子吗?
是啊!苏琅丢开手机,心浮气躁的翻了个身。
尤其是看到床前那个形同雕塑的胡子保镖,她对许轩哲积攒的怨气更大了。
其实,许轩哲在商圈有多少的敌人,多少的对手,她不在乎,也不畏惧。
但她真的讨厌,这样一天到晚像犯人似的被人监视,还美其名曰保护。
可她,居然还无力改变这样的现状。
这时,一直按兵不动的保镖,突然站起来。
他要洗手间!
苏琅盯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头脑一热,几乎想都没想,就从床溜下来。
她没穿鞋,踩着有点扎脚的地毯,蹑手蹑脚的拧开了阳台的门。
一阵夹裹着雨水和青草味的冷空气,顿时迎面扑来。阳台的地板几乎都被雨淋湿透了。但苏琅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她更清楚,唯一能脱离保镖视线,离开病房的办法,就是冒险从相通的阳台,翻到毗邻的病房里去。
她赤着脚,踏着雨水,抓紧冰凉的栏杆,三下五除二,便越过攀满爬虎的栅栏,翻到了隔壁的阳台。可她的脚尖刚一点地,一抹颀长魁伟的黑影,便猝不及防的抱住了她……
如果不是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巴,苏琅的心脏,肯定会从嗓子眼里直接蹦出来。
昨天,她在阳台晒太阳时,看到这病房不是明明没有人入住的吗?难道……
苏琅想到这儿,惊恐万状,扭动着身体,企图摆脱身后的人。
但贴在她腰的手,像烧得发红的锁链箍在她腰,连同身后那人灼热的气息和滚烫的体温,夹着淫雨霏霏的寒意,直侵她的发肤。
“别动!”
又是这悍匪般的两个字,又是这桀骜的口吻和气势。
苏琅旋即闻到一股熟悉的,只有成熟男性身特有的澹香。
她稍稍一愣,这不是她第一次靠近对方的身体,却是她头一回用背心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所以,既使隔着宽大的病号服,苏琅的身体也能出于本能的感觉到,身后男人健硕的肌肉,有着和平时不太一样的紧致和僵硬。
这一点,在他腰际皮带以下的部位……体现得尤为明显。
“许……许轩哲,你……你快放开我!”苏琅用力掰开他捂在脸的手,面红耳赤的叫道。
可许轩哲不但没有放手,反而肆无忌惮的把她的身体,嵌入的更深更亲密,让苏琅充分体会到,他浑身下的每一个细胞里,仿佛都蛰伏着一头狷狂的野兽。
这头野兽,在经历了漫长的,且大起大落的一天后,早就按捺不住,蠢蠢欲动……
“苏小姐!”那个络腮胡子发现她不在床,一边放声大吼,一边急急忙忙的追出阳台。
看到另一边阳台拥在一起的男女,尤其是脸色微愠的大BOSS。他不由如释重负,“许先生,原来你来了。我……我才去了下洗手间……”
他本想就苏琅的事,做个解释,但被许轩哲不由分说的打断道,“你怎么看的人。如果现在站在这儿的不是我,是其它人,甚至是刚才那个护士怎么办?”
“我……”络腮胡子百口莫辩。谁曾想苏琅会有这么大胆,手脚也出乎意外的麻利。
“你被开除了。”许轩哲说罢,像夹着一只特大号的毛绒布偶,把苏琅夹在胳膊下,连拖带拽的弄进身后空无一人的病房。
苏琅跌跌撞撞,眼睁睁的看着他反手锁了阳台的门。
黑漆漆的屋内,顿时回荡起两个人的呼吸,像一部唯美的合声,此起彼伏,偶尔重叠,也毫无违合。
“许轩哲……”苏琅狼狈的推了他一把,两只湿漉漉的脚底板,也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被硌得生疼。
“还有你!”许轩哲在黑暗里,可看不到她痛苦的蹙起了眉头。他用力一掰苏琅的肩头,让她不得不和自己相对而立,胸腹相贴,“苏琅,你知道这是几楼吗?你还是那个不满十岁,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吗?你知道你自己刚才有多危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