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珩走后萧纯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谁也不理。 她将柳嬷嬷的话在心中反复想了好几遍,成安受了伤,所以太后让她们在院子里待着。而此时太平观里越安静她就越担心,冬月一定是失手了,不然以太后重视萧桢的程度,现在不会那么平静。 萧纯掐着杯子的手泛着白,她不明白为什么萧桢怎么这么命大,每一次都让她逃了过去。她好不容易找到了杜佳妮的贴身侍女,想方设法的把她送来了太平观,却没想到这一次她还是躲过去了。 也是,她光顾着怎么把自己摘清楚,忘了想一个小小的丫头还是太嫩了点,怎么能把萧桢一击致命呢。 可恨的是萧启自诩英明,却被女色耽搁至此。萧桢一定要死,她不死萧启的心就会永远留着这里,永远想不起要离开。 萧纯招了招手,岫玉立马上前。 “翡翠还没回来吗?”她问。翡翠被她派去处理与冬月的相见的那个姑子,只是她似乎走的也太久了,让她有些不安心了。 这些天萧纯的性子愈发的喜怒无常了,也就只有翡翠能安抚得了她,这厢听见她问岫玉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回答:“翡翠姐姐还没回来。” 萧纯深呼了一口气,她不能急,不能露出破绽。和冬月会面的本就不是她,她丝毫不担心冬月在被捉后把自己抖了出来。 只是如果此时翡翠被抓了呢。萧纯扯着嘴角露出假笑来。左右不过是一条命,怕什么。 她瞧着自己的手,空空如也,没有权利没有能用的人,到底不过是个内宅女子,太过秀气。可惜她要做的事必须瞒着她的兄长,如若不然她何必在此垂头丧气。 “郡主可是需要派人去寻一寻翡翠姐姐。”岫玉瞧着萧纯面色不虞,这般贸然开口最后还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萧纯眼睛一瞥,道:“你出的去吗?”沈太后派人守在院子外,院子里的人丝毫出不去。 岫玉低头说:“奴婢刚刚瞧见吴王的侍从院子里出入,想来吴王殿下此时就在那儿。奴婢们出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萧纯眼睛一亮,萧寰能进来说明太后拘着她们只不过是不想她们现在添乱,在某一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为了保护她们。如果下人们能出去,那么翡翠就应该没有露出马脚,此时不回只怕是被什么绊住了。 这么一想萧纯心定了不少,她道:“去催一催膳,我饿了。” 岫玉立马应下,退了出去。 萧纯又为自己沏了杯茶,她望着桌上的另一个杯子心中尤为复杂。 她今儿去成安的院子里本来就是想看看冬月有没有如约去行刺,却没到在萧若珩这里露了马脚。 她到底是不愿意和萧若珩对上的,就算是算计她也不想真正伤了她。她们两个同病相怜,都是可怜人,何必相互折磨。纵然萧若珩知道了她对成安的心思,她也是不怕的。 一来她没有证据,二来萧若珩常年不参与这一类勾心斗角之事,她善于明哲保身,不同自己太好也不同别人太好。任何人都是淡淡的关系,除开了萧寰她谁也不在乎。 总归她不是想对付吴王府,萧若珩便是知道了也会当做没看见。萧若珩这样的人最狡诈,却也最安全不过,只要她没有触及她的逆鳞。 这么一想萧纯眼神一黯,她也想做一个能够明哲保身的人。只是从萧启触碰那段感情开始,作为他的妹妹她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又过好很久,翡翠才一脸疲倦地回来,萧纯瞧了她没事便让她下去歇息了。 萧寰在萧若珩的屋里待了没多久就回去了,慕容则还在太平观中的小院里休息。为了成安的事,倒是使得这观内所有人都乱了手脚。 小院里慕容则同萧朔坐在大树下喝茶,侍从们守在一边。 萧朔后他们一步上山,正好错开成安遇刺的事。这种事不好当着慕容则的面说,萧朔此时怕是也还不知道,正满心欢喜的同慕容则说话。 萧朔瞧见萧寰进屋,连忙笑道:“皇叔此番来的真好,正是说起你呢。” 萧寰笑问:“说我什么呢?” 他向慕容则问了个好,慕容则微微颔首,说:“严正听闻先吴王用兵如神,便想向吴王殿下讨教一番。” 萧寰与慕容则同为一国将帅,年岁相差无几,早已对彼此大名如雷贯耳,这些年虽未沙场相逢,却已互相欣赏。 只是相识不过几日,虽心心相惜本质上还是不相熟,若是他此番夸赞的是自己,那么萧寰此时怕是心心恹恹。这厢听他赞其父亲,不由心中一悦。 “讨教不敢当,有机会便沙盘点兵玩上一场,其他的还是不要了。”萧寰说。沙盘点兵不过是童子的游戏,除此之外若要再讨教那便是要上沙场了。 慕容则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不论是以什么身份,慕容则都不愿意与萧寰对上。一是因为大燕此时已无力征战,二也有萧若珩的缘故。 当年她郁郁寡欢,心存死志,如今想来同燕与大齐再起战乱也有不少的关系。 慕容则想,若是当年的大齐的主帅不是萧寰的话,他们之间会不会就不是如此结果了。这般突然萧若珩仿若海棠的脸再也不能微笑,昨日还活生生的人片刻间便只剩了一口气的样子。 她躺在他的怀里眼神灿若星子,瞧着他微笑,口中却是一口一口的吐出血来,染红了那身紫色的绣牡丹裙子。 萧若珩伸手替他擦着眼泪,笑颜如窗边的海棠,“不要哭。”她说。 慕容则张着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的手好凉,身子抱在怀里轻飘飘的。原本以为不过是相敬如宾,却没想到在时光的流逝中付出了真心。 该有多疼啊,她的眼泪都出来了。 泪水模糊了眼眶,慕容则抱着她身子心如刀绞,丝毫不比她痛的少,你为什么就不肯来问问我。 六年夫妻到底是比不过,比不过啊。 慕容则垂着眼眸,隐去眼中潋滟。 “不知道昌平郡主现在如何?”他问。 萧寰哑然,借机喝茶遮掩了自己的失措,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 萧朔瞧着他的样子不明所以,一头雾水。岂知太后不欲将成安受伤的事宣扬出去,萧寰担心萧若珩的安危又不好跟慕容则明说,只好撒了个谎说萧若珩受了风有些发热,又趁着萧朔的到来借机去瞧了瞧她。 “小姑姑怎么了?”萧朔问。 萧寰轻咳了一声说:“受了风,有些发热。孙太医已经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慕容则点点头不再说话。萧朔怎么能看不出萧寰的不自在,想起早上的时候他去拜太后,太后也不肯见他,心中明了这太平观里必定有事发生。 于是使人去外头一打听,才知道成安屋里死了一个婢女。 婢女啊,萧朔轻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