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九天玄月的清辉飘洒在雪地里,荡出一层柔光。檐角的灯笼透出点点昏黄,在清神铃清脆悦耳的敲击声中,摇曳生姿。
一群仙鹤盘旋而过,留下一声声清厉的鹤鸣。
烛光灯芯“噼里啪啦”燃烧,似乎吵醒了茶案上的人影,黑长纤细的睫羽微微颤抖,清丽的眉宇间皱成一个“川”字,少女圆润晶莹的手指只是一个抽动,手边的茶杯掉落,“啪”的一声,清脆的碎洛一地。
少女猛的睁开闭合的眼睛,月影重重,面前的热茶早已经冷却。
“醒了?”温和清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有片刻的忡怔,视线随着声音看过去,少年清瘦笔挺的身姿落在眼前,对上一双黝黑水光的眼眸,少年正静静的看着她,修长如玉的手指还停留在她的耳边,似乎恰好在为她勾过凌乱的头发。
“云澜师兄”夏星河怔怔的低语,涣散的目光重新聚集起来,她闭了闭眼,又再次睁开,才不可思议道:“真的是云澜师兄,我没有做梦。”
少年的身体一震,极块收回了落在她耳边的手,对上少女震惊的神色,他别开身子,直直的看着别处,“我看你一个人在这睡着了……”
“睡着了?”少女呢喃着他的话,撑着桌面,站起身来,肩膀上天青色的披风滑落,少女轻轻一捞,手中厚实的男式披风还带着温热的触感。
少年的话继续传来,“你本就有伤,昆仑山顶的风雪不是普通风雪,带着极寒的寒气,若是不注意,寒气就会钻入气穴中。”
“所以,你给我披了一件衣服?”少女接过了少年的话,烛光下,少年清俊的侧脸还带着一丝室内暖香的余热,光点浮动的眼眸闪过一丝慌乱。
夏星河微微一笑,“师兄,你可以叫醒我的。”
云澜的长睫如同飞舞的蝴蝶,他抿了抿唇,才低声道:“你眼下乌青,再加上醒来才不久就入迷幻林受伤,神魂本就不稳,所以没有吵醒你。”
少女抬眸,看了少年良久,最后才淡淡的笑了,“多谢师兄体谅”
她的心里却没有因此放松
夏星河低眉,目光落在桌面上早已经凉透了的茶杯上,记忆却停留在绯衣女子淡声说到了秋露宴,之后呢?
之后的记忆一片空白
她是怎么睡着的,燕归来是何时走的,云澜又是几时来的。
她完全不知道
夏星河垂下眼帘,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寒风吹拂,香炉内的檀香早已经燃尽,清冽的雪风吹散了室内的暖意。
云澜的慌乱褪去,黝黑的眼眸正认真的看着她。
少女这才回过神来
敛尽眼中所有的神色,将披风递给对面的少年,轻声道:“对了,师兄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云澜却没有接过这件披风,少年的身姿在月光下清冽如竹,“这件衣服你留着吧,至于我这次过来……”
他的话顿了顿,眼里雪霁般的明光有片刻的暗淡,他从怀里拿出一件祥云样式的锁,黑白流光在锁内循环往复的流转,只是拿出来的这一瞬,天地间的寒风似乎都停了下来。
这把锁看不出任何的元气波动,却让她感受到了两种相对立的气息
明明上一瞬,生机勃发,生命澎湃之气扑面而来,然而下一瞬,阴森冰寒的死气又相互缠绕。
花开花落,生死无常,只是眨眼之间。
生与死,如此对立,又如此统一。
夏星河错愕的看着他手中的锁,茫然的问道:“这是什么?”
“清神锁”云澜的声音微冷,半垂的眼眸落在这把锁上,竟然有那样冰冷和复杂的光掠过,他低声道:“是师父要我送过来交给苏师叔的”
“清神锁?”少女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她偏身,看向窗外檐角下的清神铃,蓦的觉得怪异。
“这是干什么用的?”夏星河的目光触及到少年手中这把锁,明明是祥云的图案,没有一丝一毫的元气波动,她的心底却窜上了一股寒气,将生气和死气锁在一起的东西,她隐隐知道不平常。
少年的手指收拢,寒风宛如解冻般恢复,吹过他鬓角的乌发,声音在夜风里模糊起来,“清神和封锁”
封锁?
少女的眼神泛起波澜,然而问话却卡在喉咙间,再问不出来。
她看着少年眉眼中的冰寒,以及瞬间苍白的脸色,心底一沉,“发生了什么事?这把清神锁,应该……应该是洛师叔亲自送给师父才对,为什么让你来送?”
这个东西,一看就知道不凡,按道理来讲,这么贵重的东西必然是亲手交付才对。
夜间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像是冰上盛开的花,他的眼中划过一丝忧虑,沉默了会,才道:“师父旧疾复发,需要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