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嗣
魏后唇畔尤挂笑意眼却慢慢冷了下来,不断摩挲阮昔手背的玉指也停住。
德妃眸中讥讽神色一闪而过,未等魏后开言率先端起酒贺道:“臣妾亦祝皇后娘娘福寿延绵,子嗣满堂!”
其余嫔妃见状忙起身共同恭贺,弄得魏后不得不丢开阮昔举樽回应。
阮昔福了福身趁机退下,顺便将奢员的活儿交给了别人。
鼓乐继续,在庄严祥和的曲调下不知满堂美人各自藏了多少心思。
“说起来一年到头难得的团圆日太后她老人家却没能回朝,实属遗憾呐。”
娴妃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忍不住和旁席的明妃感概,虽像是在自言自语却也能被其他人听见。
她眼尾有颗美人痣为本就出众的五官更增妩媚风情。
明妃闻言蹙起眉丰腴圆润的鹅蛋脸即便略带忧郁,也难掩通身的贵气:“是啊,原本早就定好了行程上个月便从太虚山动身可偏偏那边属北方,天气比尚京冷得多,天降数日大雪,硬生生将车队阻在了半路。”
此二妃与魏后同气连枝,瞧出魏后面露不悦,故意一唱一和转开话题。
阮昔听石春说起过关于这位沈太后的事。
据说先帝因病驾崩时正值壮年沈太后与夫君伉俪情深,强撑着操办完丧事就一病不起,药石难医。
正当太医院束手无策之际,远在太虚山修行的魏后生母清平公主修来书信。
她称赞此处灵气浓郁,可隔俗世尘埃,长居于此定能百毒不侵,极力劝说沈太后过来同住。
沈太后身体孱弱,原不宜远行,众太医曾极力劝阻,却终究没能让笃定离宫的沈太后改变主意。
先皇在世时,清平公主与沈太后这对姑嫂便常在一处走动,亲密得很,沈太后自然信她。
蹊跷的是,自打上了太虚山后,沈太后身体状况当真日日渐强,以至于一直留在山上,直至年关将至才动身回朝。
对于沈太后的病因,石春显然持怀疑态度,因为先皇在世时最宠爱的,分明是七王爷殷博明的母妃,吴太妃。
沈太后娘家势强,吴太妃最得圣心,在上届血雨腥风的后宫争霸赛中,两位女人掐得那叫一个精彩,整日神仙斗法不知疲累。
先帝尽管不算圣明,也没到昏庸的地步,虽日常偏心吴太妃,但在立太子的关键时刻,还是站在了沈太后身边。
沈太后与先帝看似恩爱,实则貌合神离,不过当着外人的面,给彼此留几分薄面罢了。
甚至连先皇真正的死因,宫里也出传不少流言,可大家也只是背地里嚼舌根而已,谁又敢细究?
阮昔听完这段往事,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问号,竟然是关于七王爷的。
嗯?殷博明当初也参与夺嫡之争了?
原著中不是说他立志当个闲散王爷,云淡风轻过一生,从来没有弄权的贪念和野心么?
这,这书中的内容和石春的故事,到底哪边才是真的啊?!
算了,前朝的事何必想那么多,阮昔还是更在意眼前。
自从文答应被贬入角萃宫后,她的怀疑目标又暂时放在了除德妃外的另外三妃身上。
其中,曾与文答应走得近的娴、明二妃嫌疑更大些。
方才她跟随殷承景去各宫走动时,阮昔始终暗中寻找那位神秘姑姑,但不管怎么打探,都没在人群中看到过她的身影。
连陛下亲临都不露面,看来是故意躲着了
“二位姐姐真是孝心感天!如此惦念太后殿下,当初怎么不跟去太虚山侍疾呀?平日里也没个书信寄去问安,如今倒思忧担虑的挂在嘴上,莫不是只在陛下面前,才能记起孝心不成?”
还在沉思的阮昔错愕,正疑惑谁敢在这场合夹枪带棒,抬头一瞧,原来是德妃阵容的淑妃。
此美人最喜装扮小巧玲珑的心形朱唇,每每张口,都引得人不自觉朝她嘴上瞧。
只是这吐出来的话着实不堪入耳,没德妃阴冷却比她刻薄,听得其余嫔妃都用绢帕轻掩唇角,却又忍不住看好戏。
“呵,难道淑妃寄信问安过?”娴妃立即进入战斗模式。
“那是自然,臣妾受德妃姐姐和陛下教诲,时刻将尊长放在心上,每七日便同姐姐向太虚山问安一次,不像某些人,只会耍嘴皮子!”
淑妃早有准备,顿时噎两人半句话都说不出。
眼见席间味愈浓,魏后新月眉高扬:“今儿这酒可真烈得很,瞧妹妹们,不过才喝两口,便都醉了!陛下不常来后宫,可莫要见笑啊。”
殷承景很给面子:“想来是孤坐的久了,尔等都尽不得兴。”
魏后原本只想用殷帝当个遮掩,没想到他竟当了真,忙起身解释:“陛下,臣妾不是这意”
“良辰难得,皇后且慢饮。”
“陛下”
周福海哪儿能不懂殷帝的心思,一声吊着嗓子的“起驾”,便将宴席画了终止号。
将所有柔声软语留下,殷承景听着聒噪的鞭炮声,终于离开了是非之地。
阮昔在仪仗中偷偷回头看了眼,发现魏后阴着脸,气压比德妃还要低,席间更静得很,连樽箸声都彻底消失。
就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估摸着等大门一关,修罗场就要开始了。
阮昔对错过大戏惋惜不已,甚至想蹲个墙角偷偷听一会儿。
最好把孙侍卫和石春也叫上,组个吐槽团,兜里再装把瓜子儿磕着。
只要内容够精彩,蹲到天黑都成!
入夜后,宗亲宴和群臣宴也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