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秦观月顿时支愣一下,睁开朦胧的两眼,发现天色竟亮透了。
回忆着昨夜晚风的静彻,她倒吸了口气,软软地撑着窗棂站起,却看到许灼已整装在门外静候着了。
她缓慢地抚了抚自己脸颊上的睡痕,原想询问唤玉现在是什么时间,见了许灼停在门外,她便有了答案。
唤玉见秦观月呆呆地望着窗外的许灼,上前解释道,“许大人奉殿下之命,前来送我们去明瑟宫了……”
昨夜独往星空的场景,怎么都令秦观月无法忘怀,那远天的星宿绽放着迷人的光,它们乘着着欲冬的风,纵横、遨游、无忧无虑……
护着小腹,她缓缓朝外走去,冷风狠狠地刮过她的眉间,隐隐的痛意竟令她感到有一丝可笑。
她直盯着江誉歧为她准备好的步辇,可心中似乎顿时没了恨,更多的是不愿抗争的安定。
许灼见秦观月逐渐走到面前,面无表情地拱手行礼道,“良娣放宽心,明瑟宫一切制备妥当,绝不会让您受任何委屈。”
秦观月环顾了视线中的所有人,若无其事地回了许灼一句,“委屈?……早便受够了。”
许灼下意识抬起头望了一眼面前人,大抵能料想到她昨夜的煎熬,再回忆昨夜那几个只因伺候不周便被江誉歧随意赐死的小黄门,许灼不禁咽了咽唾沫。
“卑职来时,殿下反复嘱托,要良娣好生修养。”
秦观月在唤玉的搀扶之下,稳稳地上了步辇,她一边理着裙褶,一边冲着在旁的许灼打趣道,“你不必安慰我了,他要我秦氏族人一败涂地,却偏偏惦记着这淌着秦氏血脉的孩儿?”
虽杀即护的道理,许灼自然懂得,而秦观月未必能懂。
杀了秦卫,秦氏一族未必会灭,总有聪明人能够存过,反而是极力保下秦卫,秦氏一族才会被步步紧逼,甚至无处可逃。
许灼挥了挥手,步辇被人抬起。
“殿下自有思量,卑职不敢揣测。”
望着许灼,秦观月不自觉地心想着:父亲当初怎会蠢到,用她拴住江誉歧,如今不仅自身难保,更有甚者还会栽了一族之人……呵,自食其果罢了。
最后,她缓缓地吐出几个字,“是啊,谁都揣测不了。”
许灼无法辩解什么,只再次向面前人鞠了一躬,“殿下对良娣……始终是关心的。”
秦观月听了信誓旦旦的“关心”二字,不知该如何继续相信。
遥望偌大的东宫,偌大的皇宫,就像是囚禁她的牢笼,出不去也就罢了,就连在里面运动一番,都收了限制。
“当初关心,关心的是能不能靠我拉拢秦氏的力量而如今的关心……我看不到,也料想不到了。”
“只忙完这阵子,殿下定会让您……”许灼欲言又止,“恕卑职多嘴了。”
秦观月见许灼欲言又止,也不做多想,倚着步辇的扶手,静静闭上了眼,这个冬的风寒又不寒,大又不大,她的心已麻木,感受不出自己的感受了。
只做清风,只做闲燕……
只做那笼中闲燕……
今后的岁月,今后的一举一动,只会更加困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