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道:呼林说,之前他和多罗说起在给我寻马鞍,多罗恰好有那个没用过,说是别人送的,郎世宁看过,又设计加入了意大利风,他的马鞍太多,用不过来,放着也没用,呼林看了觉得好,便拿来给我。珍珠于是一笑,道:那马鞍是好漂亮,做的好精细,什么好东西都偏了我们主子!怎么他家和郎世宁也有来往?璎珞道:皇上不准郎世宁传西教,但他本来是为传教来的,来了多少年了,和京城里的富贵之家自然都熟悉,舒穆禄乃满洲大姓,和他们家多半上代就有渊源。
珍珠又问道:大人知道吗?璎珞撇撇嘴:我没告诉他,告诉他,他又要说话,什么不能和皇上身边的人走得太近之类,这不过就是碰巧,人家都不在乎,就他瞻前顾后,小心谨慎,别告诉他!珍珠于是抿嘴一笑,心道:皇上也宠着主子呢,怕什么。
春和园的晚宴十分隆重,璎珞斟酒,皇帝开怀畅饮,叫了扮燕青的沁官儿上来,好生嘉奖一番,璎珞笑着告诉皇帝,红裤子花脸李逵也是她扮演的,皇帝十分惊奇,更加赞不绝口,说她竟然生旦净都扮得如此之好,可见平日努力。沁官儿还穿着紫衫绿带的戏服,耳边那朵浅粉色大花更增鲜艳,脆生生地低头谢过。皇帝还说要和傅恒一醉方休,最后果然喝醉了,这一夜便不能回宫。于是夫妇俩带着他和李玉去上房院儿里歇下。
多罗和其他侍卫自然也只能宿在春和园里。璎珞便对多罗表示歉意,因为今晚本不是他当值,但皇帝不回宫,他便不能走开了。多罗只微笑道:夫人的这园子十分美丽,多罗来过多次,终于有幸在这里住一晚。璎珞笑道:尊夫人不要怪我才好!多罗又一笑,没说话。
第二日,皇帝亥时才起来,在春和园里用了早饭粥点,才回宫。傅恒一早已去军机。走的时候,皇帝和多罗走在前面,李玉和璎珞走在一起,璎珞嘱咐他好好照顾皇帝,他低声道:夫人,奴才谢谢您了!看皇上神清气爽地回去,奴才便放心了!虽说宫里常开戏,太后和娘娘们都喜欢看戏,但皇上还是到这里来自在欢喜!夫人这里的戏总是别出心裁些。璎珞宽慰他道:这戏班子本就是皇上的,这里也算是皇上的家,他随时来得。我瞧皇上还好,你别多想,容妃娘娘就回来了!
皇帝坐进轿子,和璎珞笑着摆了摆手,璎珞也不说话,笑着和他摆摆手,多罗才放下轿帘,在轿边对璎珞拱手微笑道:多罗多谢夫人盛情款待,夫人保重!璎珞对他道:多罗大人,后会有期。
皇帝又去春和园听戏一事,自然传入了那拉氏耳朵里,春和园的戏楼怎比得上南府,宫中和同乐园,她知道,皇帝喜欢去那里是因为魏璎珞,这容妃出了门,皇帝便再无顾忌偏着魏璎珞,可她早已是他人之妻,只觉得皇帝可笑。袁春望心里自然十分不痛快,而对珍儿又必须祖宗样供着,于是又起了别的心思,决定找下一个宫女。他想起忻嫔宫里的一个宫女,名叫白露的来。
这个宫女不到二十岁,长得说不上漂亮,但肤白眼细,颇有一股子媚气,平日里路遇袁春望,便对他抛媚眼,既然现在忻嫔宫里乱得一锅粥似的,容易勾搭,于是他便趁一次探问,给忻嫔宫里送东西,专门叫了所有太监宫女训话,要他们在非常时期,好好伺候忻嫔,皇帝将额外赏赐。然后又挑了几个留下来单独训话,说是有人报这几个是惫懒的,白露也在列,心里不免惊怕,但又心喜可以见到袁春望。
当他和白露单独在屋里时,他照例训斥了几句,白露却一直嘻嘻笑,最后站起身来,直接坐到他腿上。他佯装大怒,这白露却亲住了他,他便顺水推舟软化了,过了一会儿推开她。白露笑道:袁总管,您就收了奴才吧!奴才可会伺候人呢!可不惫懒。保管教您舒舒服服!袁春望斜着眼睛道:真的?你有什么好的?白露媚笑道:奴才的好处,您慢慢就明白了。袁春望咳嗽一声,站起身来,白露忙道:奴才明白,您和珍儿姑姑是一对恩爱夫妻。袁春望便出去了。这白露怔仲不定,也丢淡了。
但没过几日,有小太监给她送了一封信,她展开一看,竟是袁春望约她见面,看完了信,不觉十分欢喜。自此两人就经常在竹薖楼边上无人居住的朗吟阁里幽会,自是无人发现。袁春望觉得她确实比紫纹强不少,自己原来竟找了一个木头桩子。后来才知道,这白露之前有过好几个对食,不是犯事被贬了就是已丢了性命,原来她已不是清倌儿,若和这白露比,珍儿亦是一碗没放盐的汤,越发地喜欢起这白露来,二人打得火热。
袁春望便寻了个机会,将她调入了缎库,因这白露喜欢漂亮衣裳,缎库常给当差的奴才赏赐衣料。白露对他自是感激万分,更加投其所好,对他一心一意,他只觉得如鱼得水,渐渐地,对魏璎珞的心都淡了。
傅恒果如他自己所说,在后日一早和多罗快马双骑去了密云,并在又一日的傍晚奉太后和容妃离开了行宫,行护卫之责的还是带去的那五百镶黄旗兵勇,乌日娜的马车在货车队伍里随行。因乌日娜的情况很特殊,所以行进必须缓慢,他让多罗在乌日娜车外随行,自己照看太后和容妃的马车。一路之上,容妃和他说了不少话,虽然都是些面儿上事务类的应答,但容妃心里自是十分欢喜,他也感到很是愉快。
夜里歇宿时,他又和太后说了一些话,太后问皇帝的情况,他便把汪由敦的事回了,太后倒不意外,但也很悲戚,问起皇帝,他都一一回了。多罗照顾着乌日娜,对她礼敬有加,细致周到,但乌日娜发现,多罗并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叫高云,不觉诧异,便问傅恒。傅恒只微笑道:他不问,所以我也没有告诉他。乌日娜诧异道:那皇帝陛下也不告诉他吗?傅恒道:这是皇上给我的密旨。乌日娜点点头,不再多问,巴勒珠尔曾和他说过,宫里的事比较复杂,叫她不要多问。傅恒道:你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又点了点头。
汪由敦辞世从二十二年南巡回乡到二十三年初逝世,包括皇帝请太医日日诊治,赐陀罗经被,临终时他对准噶尔大患最终平定和对皇帝的感恩,以及皇帝亲临祭奠并过问丧事和对汪由敦的评价等有关情节,都是史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