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点起了灯,炭火在铜盆里烧得红红,酒菜飘香。
“此处虽是乡野,却也有些出色的菜肴。”荀笙亲自将一盘菜呈到袁襄面前,满面笑容,“公子且尝尝这鸭胗,别处做不出这个味。”
袁襄“嗯”一声,提箸尝了尝,却心不在焉,只将眼睛朝屋子外打量。
荀笙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拿起酒壶往袁襄的杯子里添酒。
“在下斗胆猜测,三公子今日定要来此,莫不是为了见阿茹?”他压低声音。
袁襄眉间动了动。
“胡说什么。”他淡淡道。
荀笙忙顺着答道:“是,是。”说着,脸上仍笑眯眯的,继续劝酒。
两杯酒下肚之后,袁襄瞥了瞥荀笙,道:“阿茹在何处?”
“她在后院,与内人作伴。”荀笙说着,语重心长,“在下这妻妹,平日爱读书,也是读书读傻了,全无情趣。见得公子这般如意郎君,就算心中喜爱,也不敢违背圣贤教训,远远躲开。”
听得这话,袁襄的目光闪了闪。
“哦?”他说,“此话当真?”
荀笙道:“自是当真。”
袁襄的脸上露出满意之色,邪气地笑了笑,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荀笙忙又给他将杯子满上,见他神色舒畅,不失时机地凑上前:“三公子,听闻大公子和二公子已经领兵到并州去了,三公子这边,何时动身?”
袁襄看他一眼,道:“问此事做甚?”
“自是想为公子效犬马之劳。”荀笙神色诚挚,“当下之势,广陵王已经病亡,他那些兵马,就算在并州和朔方撑一撑,也不过穷途末路,迟早会溃散。这天下,迟早是陈王的,也迟早是袁氏的。公子文武双全,最得寿阳侯喜爱,谁人不知。如今正是建功立业之时,公子且不可落于人后。”
袁襄继续喝一口酒,浮起一丝冷笑。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袁襄自然明白。
他的父亲袁广一共有四个儿子。嫡长子袁衷,是元配姜氏所生继室纪氏则生了三个儿子,分别时袁礼、袁襄和袁亮。
袁衷不得袁广喜欢,袁礼资才平庸,袁亮尚未成年。而袁襄无论性情还是长相,都最像袁广,所以当下最得袁广喜欢的,就是袁襄。
纪氏对自己的三个儿子都寄予了厚望,一心想让他们承继家业。
袁襄也一向自视甚高,一心想将上面两个兄长比下去,尤其是嫡长子袁衷。
“急什么。”袁襄不紧不慢道,“你也知晓广陵王手下的兵马强悍,就算当下退缩,真打起来可未必能在他们手上讨便宜。且让他们二人去冲一冲,试试水,若真是退了,我等再追过去不迟。”
荀笙连声应下,却又露出犹疑之色,道:“可若是那边真退了,先机就到了大公子和二公子的手里,三公子再去岂非晚了?”
“怎会晚?”袁襄胸有成竹,“他们不过是挂帅罢了,可知真正领兵的是谁?”
荀笙突然明白过来。
攻打并州和朔方的主力,是冀州刺史纪怀的兵马。而纪怀,正是袁襄母亲纪氏的兄长。
荀笙眉间一展:“三公子之意,纪将军已经站到了三公子这边?”
袁襄得意一笑:“放心好了,待前方形势明朗,我便会过去。到时,你便做我副将,朝廷论功行赏也必有你的一份。”
荀笙大喜,随即向袁襄一礼:“多谢公子!”
赵茹和赵玫坐在后院的屋子里,望着外面,焦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