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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大道理  江南那边新进贡过来几张极品的团花锦毯,价值千金,秋季躺在上面既保暖又不容易出汗。江南那边一共进贡了三张,其中一张在太后那里,一张在皇帝那里,而其中品相最好的那一张,便在这位赵贯赵丞相的身下了。  赵恪之将目光收了回来,眼帘稍垂,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大伯。”  赵贯没有回头,只是坐在书桌面前,也不抬笔。  “你有什么话要说的。”    赵恪之身子站的笔直,淡声道:“侄儿无话可说。”  一片静默之后,赵贯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了这个自己寄予厚望的侄子。今日宫中禁卫军传出消息,说宫中遗失了一个重要的黑匣子,凡是自愿上交者,一切既往不咎,而且还重重有赏。宫中无缘无故丢了东西,又是在赵恪之前去打探的节骨眼上,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是赵恪之拿了那封信之后,不肯上交给自己。  “我一向视你如己出,不想你竟有如此异心。”    听了这话,赵恪之只觉得有些心寒,但他面色却未改几分,泰然自若道:“大伯精明一世,难道就没用过几次离间计吗?陛下这手法并不算多么高明,不过刚好拿捏住人心罢了,既然大伯不相信恪之,恪之愿自请停职,回家赡养双亲,再不涉足朝堂之事。”  他这一番话说的倒是不卑不亢,赵贯忍不住抬眼多看了他几眼,心下考量了一番,也确实觉得这件事情有怀疑之处,况且赵恪之是他一手带大的,他为人秉性如何,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人心难免隔肚皮,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总要防范着些才是。    “那日你潜入宫中,就没有发生一点特别的事?”  赵贯问完这句话之后,原本面无表情的赵恪之忽然顿了顿,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一张秀气的脸,手臂似乎还被那人紧紧攥着,余温不减。  “没有。”  赵恪之答。    ****  乐家村。  “衡哥哥?衡哥哥?”外面传来蒋如意的声音,叶衡正在家中准备着食盒,和母亲说了一声之后,便拎着食盒走出了家门。  一出门便看见蒋如意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叶衡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正准备躲开她的时候,却被蒋如意给追了上来:“衡哥哥,你怎么不理我呀?”  想起乐绫腿上的伤就是被她弄得,叶衡心中厌恶,却又不愿在脸上表现出来,只冷声道:“有事?”    蒋如意顿时委屈:“衡哥哥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怪我吗?那件事也不能全怪我呀,还不是因为那乐绫,老是偷听我们的壁角……而且她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姐,休息个几天也就没事了,左右不过……”  没等她说完这句话,叶衡便转过身来,神情严肃道:“蒋姑娘,有些话我从前未同你说清楚,是我的不对。你对我的心意我也全都明白,只是叶衡心中已经有人占据,无法再分给旁人,从今往后,还请蒋姑娘自行珍重。”  说完,头也不回便走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很快,蒋如意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绿衣少女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衡哥哥他,有心上人了?     叶衡拎着食盒走进了乐绫的家中,那日他从秦晚宜手中拿到了家门钥匙,便每日固定来给乐绫的母亲送上一日三餐,其实秦晚宜也并不是完全不能起床,只是有些麻烦而已。但他母亲知道了这个情况之后,说什么也要让叶衡过来帮忙照顾她,更何况两家本来就离得近,平日里也是互相帮衬着。叶衡的所作所为,秦晚宜都看在眼里,只觉得他可靠又稳重,女儿若是真嫁给了他,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了。  看着叶衡七尺男儿之身,为自己忙来忙去,秦晚宜不自觉感到欣慰。  “阿衡啊,你今年便要参加秋闱了吧?”    没想到伯母会突然提到这个事情,叶衡连忙回道:“是,已经准备许久了。”  这几日他四处寻找乐绫,又去了一趟县城张贴了布告,都没能寻到乐绫的踪迹,可这件事情也急不来,更何况科举在即,他一个人既要照顾伯母,又要找人,还要看书,实在是应付不来。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往事,秦晚宜没有看他,只是默默看着窗外,淡淡道:“出仕为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即使是进了官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平步青云的,有时候环境变了,人心也会跟着变的。”    叶衡没想到深居简出的伯母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却也没有细想,道:“伯母放心,叶衡绝非忘本之人,他日若是考中了,一定不负乐绫。”  秦晚宜欣慰地望着他,笑着道:“但愿如此。”    ****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哪边的?”  谢钧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凉,阴沉的光影笼罩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来。  乐绫吓得朝后缩了一缩,有些心虚,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便强撑着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太医当下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姑娘居然敢这么跟皇帝说话,看来怕是活不长了,枉费自己花了那么大的心力去治她。  谢钧顿时沉下脸来,比刚才还要冷上几分,转头看见一旁的太医有些碍事,便直接道:“滚出去。”  太医吓得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连药箱都忘了拿。    谢钧转过头来,看向了乐绫。  其实他心里知道,乐绫不过是个乡间丫头,她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就是莫名的生气,隐隐约约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虽然明知道,她和自己也确实没什么关系。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谢钧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沉声道:“你不知道,那朕就来告诉你。”    “朕八岁之前,有父有母,生活富足。有一天,太子忽然薨了,朕的父母莫名其妙暴毙身亡,作为宗室子弟,朕被接进宫里成了先帝唯一的嗣子,后来,先帝也死了,朕就登基成了皇帝,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皇位,就这么随随便便到了朕的手中。”谢钧站在原地,却一句比一句冷,“可朕只不过是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傀儡,不过是那人欺瞒世人的一个幌子,十几年了,朕没有办成过一件事情。整日在深宫之中饮酒作乐,眼看着贪官污吏为祸人间,看着那人玩弄权术呼风唤雨,朕却什么也做不了,这样的日子,也许还有十几年。也许只有等他死了的那一天,朕才能活成自己想活的样子。”    “那人是谁,你知道吗?”  “先帝、太子,甚至朕的亲生父母,都是被谁杀死的,你知道吗?”    谢钧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些话,哪怕是身边最亲近的七宝,他也从来不会跟他说这么多,但此刻面对着乐绫,他却好像是遇到了一个泄闸口,将心中所有的苦闷统统宣泄了出来。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明明对方连字也不认识几个。可说完这些话之后,谢钧心中却莫名松快了许多,仔细想想,又觉得其实自己也没必要这样迁怒于她,她毕竟也没有什么错处。  看着面前的人,谢钧叹了一口气。    “算了,你什么都不懂。”谢钧的眉眼有些疲惫,“你自己歇着吧。”  谢钧说完话,正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被人攥住了袖子。  他回过头来,对上了那人清澈的双眼。    乐绫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听他说了那些话之后,下意识便拽住了他,顿了好半晌,才道:“躲在山坡后面的时候,你曾经告诉我,古有文君夜奔,当垆卖酒,红拂女慧眼识李靖。敢去追求自己幸福的人,比躲在远处偷看的人要强上许多。”  谢钧愣住,没有说话。    乐绫垂眸,接着道:“我虽然不懂这些大事,可我也知道,一个人想要顶天立地的活在这个世上,就不能一味忍让。既然那个人可以做到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你为什么不可以呢?”  “你们不都是这世上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