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城，我知道，没有时间了，你走啊，请你走。”冷素夕何尝不心知肚明，船体倾泻的角度令她根本无法站住脚跟。

“你少废话，站在墙角别乱动，我马上就好，听着，我们要一起走，一起走你懂吗？”赫连城大喊道，额头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历来自信的他，第一次面对命运的残酷安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之中。

“赫连城……我想跟你说句话，我怕今后没有机会了。”冷素夕依靠在墙角里，无声地落泪。

“你说。”赫连城继续不肯罢休地踢着门。

“我很爱你，很爱很爱。”冷素夕历来不善于言表，她重复地说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赫连城痛苦万分地说道。

“我们从前，经历过很多，有美好的，有痛苦的，但我记住的，都是美好的回忆，我们曾经是最爱的情人，你为了我，选择了死亡。”冷素夕每回想起那日在海边悬崖的情景，一颗心都钝痛不已。

“我……我们很相爱？果然是这样的。”赫连城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虽然对这段记忆毫无印象，可充满了幸福感。

“赫连城，我想说……你还爱着一个女人，她叫做安雅。”冷素夕顿了顿，鼓起勇气说道。

即便他们两人再相爱，也抵不过一个安雅，一个记忆中的禁忌。

“安雅？我记得她……”赫连城沉默片刻，道出了实情。其实，他记得任何人，唯独忘记了一个女人，他每个午夜里，都会梦见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想要极力地抓住，可总是徒劳无获。

“安雅，如果有机会，就去找找她吧，我相信，她还活着，如果爱你的话，一定还活着。”冷素夕忍痛说道，如果自己无法陪他走下去，那么他漫漫人生路，总归要有个女人来陪伴着。

“素夕，别说胡话，我现在就带你出去！”赫连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横踢过去，终于一声巨响，将门锁给弄开了。

“赫连城！”冷素夕不敢置信地看着跟前的男人，他浑身上下沾满了血迹，右腿更是血流不止，模样看起来狼狈至极。

有什么哽在喉咙里，冷素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遥遥地看着他。

“冷素夕，做我的女人，我的妻子，我们逃出去。”赫连城走过来，双脚不怎么灵活，险些跌倒。

冷素夕拄着拐杖走过去将他扶住，“赫连城……谢谢你。”谢谢他，谢谢他一直对她的不离不弃，对她无线的包容。

“傻瓜，你从来都不需要跟我说这三个字。”赫连城伸手，将她狠狠地拥入怀里。

“我们快走吧，来不及了。”冷素夕推开他说道，如果可以活下去，她决心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哪怕他对她嫌弃了。

“好，这就走。”赫连城眼中划过一丝忧虑。

两人来到仓库口，一件救生衣飘在水中，赫连城将其捡起，“快点，穿上它。”

冷素夕并未做多想，立刻穿上，因为此刻要竭力配合，方能不给他添加负担。

穿好衣服好，见赫连城还迟迟没有穿，一直低头忙碌着什么。

不禁心中疑惑，冷素夕催促，“赫连城，你快点把救生衣穿上啊。”她四处一看，忽然发现根本没有救生衣了。

顿时醒悟过来，慌忙要开脱掉。

这时候赫连城终于站起身，及时地伸手，将一把小锁扣在了她的袋子上，“穿上，听话，不准脱。”

“你，你没有救生衣对吗？”冷素夕焦急地看着他。

“我有办法逃走的，你腿脚不方便，不穿救生衣只会给我添加负担。”赫连城沉着脸说道，似乎一点都不担忧接下来的处境。

因为他是男人，他需要给自己的女人足够的安全感，如果自己都乱了阵脚，如何让女人安心？

“这里有一个模板。”冷素夕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惊喜地喊道。

“别乱动，从现在起，你要一直跟在我的身后，听懂了么？”赫连城上前，将她拉到后面。

大手牵着小手，彼此温暖了内心。

冷素夕不在多说什么，因为她已经做了决定，如果，如果赫连城无法存活下去，那么黄泉路上，她一定会陪伴下去。

十分钟，仅仅十分钟的功夫，整个船只沉没。

周围传来女佣们绝望无助的哭喊上，然偌大的海洋，又是夜晚，又是偏僻地带，哪里会有船只出现？

赫连城大半个身子浸泡在水中，却没有半丝的慌乱，握紧女人的手，“信号弹发出去了，我相信我们的运气的不错的，对吗素夕？”

“恩。”冷素夕坚定不移地回答，一直盯着赫连城的脸容，她要将他的容貌深深地刻在脑海中，生生世世都不会忘却。

“丫头…我喜欢你，非常的喜欢。”赫连城又一次亲昵地称呼，让冷素夕恍惚回到了过去。

高傲如他，似乎很难说出这样的情话来。

所以他只说了喜欢，而不是爱，然那两个字的份量足以，真的足以了，冷素夕忍不住感动地落泪。

不曾想，在生死关头，她还能听见他的内心声音。

“丫头，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好吗？”赫连城的一番话，明显充满了沮丧。

“恩恩恩。”冷素夕拼命地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无法看清他俊美熟悉的脸庞。

“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爱哭。”赫连城无奈地摇摇头，伸手要去擦拭她的眼泪。这一刻，他才恍然觉得，自己用了从前二字。

“赫连城？你记起来了对吗？”冷素夕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没错，她懦弱，爱哭，他不止一次地数落过自己。

赫连城闭上眼睛，脑海里一个个画面顿时清晰起来，清晰到仿佛电影荧幕闪过，他与她第一次相遇，第一次亲吻，第一次亲热，第一次萌生娶她的念头。

真的全部想起来了吗？可是为时已晚，他们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却还是无法牵手到老。

“素夕。“他痛苦地喊道，眼中逐渐湿润，就是什么什么，让他们一再错过彼此。

“赫连城，城，城……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好想你，不敢跟你说，我们之前经历的一切，我每天夜里，都在回忆那些过往。”冷素夕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极尽奔溃的哭喊。

“如果我们能活下去，就结婚好吗？素夕，结婚，这一回，谁都别想阻拦我们。”赫连城握紧她的手。

“好，结婚，结婚。”冷素夕连连点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戒指，我帮你带上。”赫连城从兜里掏出一个首饰盒子，已经全部浸湿。

“这是？”冷素夕震惊地看着男人。

“准备很久了，打算今天像你求婚的，不论我有没有记起你，我心中都有一个想法，我要娶你，娶你做我赫连城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