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的声音,几分挑衅,几分赌气。我听得明白,只不再理会他。
我早在来之前就看过他的资料,陆致,十七岁,九岁时候父母离异,父亲在国外,母亲不知所踪,这个孩子一个人住在本市,没有人管,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对我说的那一些话,也不全是故意针对我的,大概在他眼中,我已经成了他的某种假想敌。
所以才问我离婚的话,有没有想到小启。
因此我才跟他说那么多话,并非是随口对着一个陌生人……只不过,我竟然能那么自若毫无芥蒂的说出来,也算……奇怪。
出了公安局,掏出手机来,想了好一会,拨通了陈博年的号码。
很快接通了,那边人说道:“喂,如月?”
我挽着包,边走边说:“博年,有件事情要你相助。”
陈博年的声音有一点犹豫,小心翼翼地:“如月,是什么事?”
我心头一想,便明白端倪,笑道:“放心,暂不是让你起草离婚书,怎么,夏子谦还没有找你吗?”
陈博年明显的松了口气,说道:“哎哎,不说不说,总之不让我做这个,我就谢天谢地了,如月你在哪里,正好要吃午餐了,请你吃饭。”
我一愣,本没想见他的,然而这件事见面说却也更好,于是打量了一下周围,说道:“我人在市局这里,嗯,你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陈博年很紧张:“你在市局?”
我笑道:“是为了别人,我没事,好吧我做主……你就到旁边威海路上的逸云餐厅吧。”
将手机放回包中,向前走了一会,拐了弯不远就是中餐厅,我先进去,随便看了看菜单,倒也丰富。不过二十分钟陈博年就飞着赶来,见了我,松口气,大步到了桌子边上,人还没坐下,就问道:“如月,没等的不耐烦吧?”
我摇摇头,说道:“你人在哪里?不会是飞车过来的吧?你是律师,什么光景没见过,怎么也这么张皇失措?”
陈博年掏出一方手帕,轻轻擦拭额头,说道:“谁不知道,我一遇到你就没辙,你说在市局,吓坏了我了,还不得赶紧过来看看怎么样?大概吃了张超速罚单,回头你替我交钱吧。”
“噗,”我笑出声,说道,“我都说了不是我,是为了别人。亏你是大律师,让人看见了这幅样子,谁还敢找你。”
陈博年嘿嘿笑了两声,将手帕放回去,才说道:“到底是怎么样?”
“中餐时间,饿坏了你可就什么也不用说了,先点菜吧。”我伸手点了点菜单。
陈博年也没反驳,低头点了两个菜,我也叫了一个,服务生收拾东西走了。陈博年才问:“如月,到底是怎样,我要急死了。”
我沉吟片刻,说道:“是关于我的一个学生。”
陈博年目瞪口呆:“可是你……你不是……”
“我只是停薪留职,如今决定重新返回校园了。”我淡淡地说。
陈博年咽了口唾沫,说道:“可是子谦……”
我低头望着面前杯茶,说道:“我跟他没可能了。”
陈博年黯然,还迟疑着说:“如月,这个……不会有这么严重吧。”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刹那就撞上眼眶,只好低着头不动,说道:“我原先也想,或许不用闹得这么严重。”
陈博年看我不对,伸出手来,将我的手握住,说道:“如月。”
我吸了吸鼻子,眼泪迅速消失,才抬起头,冲他一笑,说道:“怎么?你是律师,平常见惯了这些的,如今的离婚率有多高你也是知道了,总露出这幅悲天悯人的姿态,你累不累?”
陈博年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你也不用太在意。”
我淡淡一哼,说道:“你想转行做说客?”
陈博年急忙摆手:“哪里哪里,我只是一时感慨……”说着就看向我。
我说道:“你在想什么?”
陈博年说道:“我听说你带着小启出来了,我很担心啊。”
我微微一笑,说道:“博年,我问你,我跟夏子谦办离婚,你站在哪一方?”
陈博年听了,义无反顾地说:“这还用问,当然是站在你这边。”
我笑起来:“连考虑也不考虑?除了自然反应,就是无心的回答。你属于哪种?”
陈博年正色说道:“如月,你不是不知道,我是有名的爱护女士,何况这件事情上,错的是子谦,所以我绝对站在你这边。”
我哈哈一笑,说道:“好了,言归正传,这一次叫你出来,是想让你帮个忙。”接着,就将陆致的事情对陈博年一一说了。
陈博年说道:“现在的小孩儿真是不得了,哪像是我们以前,简直乖巧的跟兔宝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