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密林中的老弱妇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并帮助士兵包扎伤口,掩埋刚刚死去的士兵。
薛天也从胡骑身上割下来一块布条,把肩上的伤口胡乱地包扎了下。
这个年代根本就没有消炎药,伤口发炎是常有的事情,在极端情况下,拔剑送袍泽一程也屡见不鲜。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突然瘫倒在地,望着儿子的尸首,痛哭起来。
“儿呀,我们就要离开这地狱般的中原了,想不到在最后关头,你却离我而去,就我一个人在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呢!”
其他人听了,无不想起自己曾经逝去的父母、兄弟姐妹亦或子女。
悲恸之情瞬间被唤起,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汹涌波涛,痛哭之声此起彼伏。
薛天看到这种场景,嘴角微动,内心虽然有无数的共鸣,但表情依旧漠然。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确保这些人安然渡江。
至于以后的路,还要靠他们自己去走,毕竟今日的晋朝,内部混乱不堪,士族专政,皇帝无能,百姓同样苦不堪言。
正在此时,在乞活军中,昨晚那个身体精壮的年轻人走了过来,对这薛天深施一礼,说话中带着老成练达。
“参军,我现在能否加入你的军中,如果路上再碰到胡狗,也好多杀几个,为家乡父老还有大哥报仇雪恨。”
薛天扫视了一下这个人,只见他手脚粗大,孔武有力,一件薄薄的单衣敞开着,隐约可见胸口处的一道深深的伤疤。
刚才激烈的战斗中,此人表现确实不俗,亲手杀死两名落马的胡人。
薛天用手指了指前面的人群,轻声问道:“这里可有你的亲人?”
那个年轻人赶忙向前,抬起头,目光注视着薛天,语气恳切。
“我叫檀凭之,高平郡人,前面那几个小子,都是我的堂侄儿,可惜我大哥在路上被胡人杀害了,我们也没有其他亲人了,只得加入乞活军,一路南下。”
薛天听到这里,并没有再继续询问,只是转过头,对诸葛长民说道:
“分给他一匹备用战马和武器,即刻收编到我的队伍,你暂时负责他的引导和训练工作。”
那人听到薛天的话后,欢呼雀跃的跑了回去,在几个小孩面前神气的炫耀着。
而那几个小孩,个个都露出了羡慕的神情。
诸葛长民担忧地问道:“参军,是不是有点草率了,万一他是一名奸细呢?”
“不会的,他有亲人在这里,就不可能做奸细,那些做奸细的人,往往是由于家人被扣留,才不得已这么做的。”
“参军英明!”诸葛长民拱手道。
天色渐晚,慕色笼罩在山林间,雾气氤氲缭绕,远处的山峰慢慢的消失了。
诸葛长民走了过来,提醒道:“参军,天色已晚,我军人困马乏,再加上这些乞活军,我们需要找个地方休整一晚!”
薛天朝四周望去,见前面有条小溪,两边都是密林,于是说道:
“传我军令,在前面小溪边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出发,夜间不能生火,并留两人放哨。”
诸葛长民疑惑的问道:
“这里刚刚发生过战斗,且有几名胡骑逃跑了,要是他们派援军过来,我们岂不是会被全面包围,到时候恐怕突围都很困难!”
“不会,正因为有几名逃跑的胡骑,我们才可以在此安然过夜,敌军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们居然还在原地休息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