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正坐在柜台上面,五六步开外一张桌上放着一只箸筒,里面已经有十来只筷子。他一手抓着一把,一手正捏着一只,随意往箸筒一投,‘哐当’一声,筷子入筒。 正扔着,就听一阵马蹄声传来,他急忙跳下地,将手中剩下的筷子往桌上一拍,疾步往门口走去。 到了门口,宋池探出头去,果然见将军与姀姑娘二人同乘而来。见将军将姀姑娘搂在怀里,宋池偷笑一声,连忙又缩回头去。 到了店门,秦朔先下了马,又伸手将白姀扶了下来。 “我这就回去了,你明天和宋池一起来吧。”见时间不早,秦朔也该回营了。 白姀点点头,“好,你回去吧。” 秦朔看了白姀两眼,放开她的手,翻身上了马,又转头看了看白姀,叱马离去了。 白姀看着秦朔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口,心中一时涌上不知名情绪来,愣愣有些不知归处。 宋池在门内听着马蹄声远处,想来是将军走了,可他等了半天也不见白姀进来,宋池探出头,就见白姀背对着他,仰着头,似乎在看着天空。 宋池抬头望去,天空澄澈蔚蓝一片,什么也没有。 “姀姑娘?” 听到宋池叫她,白姀转过头,就见宋池一手撑着门栏,面色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白姀点点头,抬步往里走去。宋池连忙让到一边。 “你去把自己东西收拾好吧,明天回营。” “啊?”宋池呆住了,难道将军惹姑娘生气了吗?明明看着两人亲热了许多啊! 白姀转过头,笑道:“我也去。” “啊?”宋池更是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姀姑娘要进营去? 白姀解释道:“你们将军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这里嘛,这赤壁怕是没有哪处比大营里面更安全了。” 宋池咽了一口唾沫,“可是...” “放心,你们将军都同意了。”白姀说着往后院走去,“你去买些鲜肉来吧,咱们最后再吃两顿好的。” 宋池依然沉浸于惊讶之中,姀姑娘一个姑娘怎么好进营去常住,那多不方便啊。迟了片刻,宋池才反应过来,哎了两声,转身出去了。 次日。 宋池没什么行李,随意一收拾就完了。往日姀姑娘起得极早,今天他将早饭都做好了,姀姑娘依然还没有出来,宋池不由有些担心,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姀姑娘,你在吗?” 里面没有回应,宋池心里一咯噔,又拍了几下,“姀姑娘?” 正在宋池准备破门而入时,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看着骤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陌生面孔,宋池吓了一跳,喝问道:“你是谁?” 看着眼前穿着一身土黄色胡衫的男子,他看着那张脸似乎有些面熟。再仔细一辨认... “姀姑娘?!”宋池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白姀看着宋池脸上的震惊之色,失笑出声,“怎么,一夜不见,就不认得我了吗?” 宋池绕着白姀走了两圈,果然,身段还是像姀姑娘,清清瘦瘦,面庞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一些轮廓出来,只是肤色黄了很多,眉毛粗了不少,面上不少地方似乎也变了些许,咋然一看认不出来。 白姀见宋池一下都没认出自己来,也就放下心来。他们躲藏的这一路,都亏了这个帮忙才平安到了边塞。这还是多年前偶然间学来的。思及往事,白姀怔了怔,才又转向宋池,“饭做好了吗?” 宋池依然惊异地盯着她的脸,闻言连忙点头,“都做好了。” 白姀点点头,“辛苦宋兄弟了,走吧,吃饭去。” 饭后,宋池将碗筷收拾好,白姀将自己的行李都拎了出来,也不多,就两包,一包贴身衣裳,一包日常用具。 宋池连忙将东西接了过来,白姀又去马厩里,牵出自己的大青马,又让宋池将东西都放在马背上去,宋池无马,两人走着去大营。 “姀姑娘,你上马坐着吧,我给你牵马。”出了城,宋池对白姀道。 白姀笑道:“我现在跟你一样是男子,走几步路无妨的。” 两人步行至营门,营门处站着两列十余名士卒,见两人牵着马,马上又驮着包袱行李,虽然认得宋池,但是另一个人却眼生得紧。 “站住!”一个士卒喝道。 白姀拉住大青马,停了下来,看着宋池上去和他们交涉。 “宋兄弟,这个是什么人?”一个中年士卒看着白姀问道。 “这位是....”宋池为难起来,虽说将军同意姀姑娘进营了,却不知道是将她安排到何处去,这会子也不好回答。 守门的士卒见他犹豫,更是怀疑起来。 “这不会是你家的家属吧?你是知道的,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一士卒道,宋池是将军的亲兵,他们也不愿得罪宋池,语气也就没那么严厉。 宋池道:“这位是要来参军的,将军已经首肯了。” “这...”几人不由面面相觑,来参军的?这个时节不是招兵的时节啊! 不过看着白姀后背的马匹和马背上的包袱,看模样倒真像是来参军的。 “既是如此,便请宋兄弟拿出凭证来,我们也好放这位新来的兄弟进去。” 宋池哪有凭证啊,这不过是将军口头应下的事。 “将军只是口头应的,这样吧,我进去禀报将军,劳烦各位兄弟,帮忙照看一下这位...新来的兄弟。” “好说。” 宋池转身走向白姀。他们说的话,白姀都听见了。 “你进去吧,我就在这等一会儿。” 这里已经是营门了,想来不可能会出什么意外,宋池叮嘱白姀不要走动后,便进了营去。 白姀看着宋池的身影越走越远,消失在一个个白色的帐篷后面。她随意地打量了一番营门。 营门由两排紧凑的木头建成,外长里短,在短木头的最上端又铺了木板,上面的通道,便是士兵巡营所用。再里面一些,有两座高高的瞭望台,上面正站着两个士卒,如木桩一般一动不动,手里握着一根玄黄旗。 营门上方插着一根木杆,木杆上有一面绛底黑字的大旗正随风张扬,上面绣着一个龙飞凤舞的‘秦’字,笔画末端威风凛厉。 那些个守门的人见新来的士卒好奇地四处张望,一人招呼了她一声,“嘿,新来的小子,你是哪处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