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的赌桌前顿时静了下来,众人看着人群里走出一个湖绿衣衫钟灵毓秀的小姑娘来,她脸上带着明亮温暖的笑意,仿佛不是置身于周身污糟乌烟瘴气的赌坊,而是什么风景名胜,一派悠然。 那张老爷紧紧盯着青湦,冲两个打手一挥手,那两人边又把刘麻子拖回了赌桌前。 长明和赵襄都惊住了。 长明拉着青湦过来原本只是想让她打倒两个打手,救了刘麻子就走——他们还有好些事要问他,却没想到青湦竟然语出惊人,要替刘麻子赌? “小姑娘,你要替刘麻子赌?”张老爷阴测测得打量着她。 “当然!”青湦微笑着点点头,眼神清明得看着他。 “你知道这个狗东西欠我多少钱吗?”张老爷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六百两!是六百两!你要赌,你拿什么和我赌?” 青湦为难了,她身上搜搜刮刮也没几个铜板,原来赌钱也要本金吗?星巽怎么没告诉她—— 青湦心念一动,星巽?星巽人呢?从刚刚进了风月赌坊起她顾着东张西望,居然没注意星巽不见了! 她忽然扬起手腕,凝神一看,那金色绳子还在上头绑着,另一头却已经感受不到另一个人的引力了…… 他居然真的挣脱了长金锁! 还来不及咬牙切齿,就听耳边一声冷笑,“不如用你自己来做赌注,那我就同意你替刘麻子来赌!” 青湦心里正堵得慌,抬头见那刘麻子期期艾艾得看着他,而那张老爷恶形恶状一脸张狂的样子,心里涌出一股气来,“好!就用我自己来做赌注!” “阿湦姐姐!”赵襄猛的扯住了她的衣袖,“不可以!” 青湦微惊。赵襄不比长明天真稚气,总是透着股子成人的阴郁镇定,从她在薛平城外救了他后,从没听他像长明一样叫过她一声“阿湦姐姐”,几乎在任何时候,都是长明在叽叽喳喳,他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此时赵襄也是惊惧万分,他太知道这些勾栏赌档见不得人的勾当,也知道“用自己做赌注”的含义是什么,而青湦,他敢打赌她一定一无所知! “好啦!我不会输的。”青湦的心忽然变得有些柔软,她笑着摸摸这个过于早熟的孩子的脑袋,“我很厉害的,不要怕。” “不要,不要赌——”赵襄固执得拉着她的衣袖,眼神扫过跪在地上发抖的刘麻子,厌恶得别过眼,“不要救他了。” “这里可不是你说赌就赌、说不赌就不赌得地方!”张老爷闻声冷冷道,一个眼神示意,他身后又跳出几个大汉,围住了青湦几人。 “你看,我们只好赌了。” 青湦笑嘻嘻得捏捏赵襄的脸,“等你阿湦姐姐赢了钱,给你买糖吃。” 赵襄脸微微发起烧来,眼神不冷不热得扫视了一圈众人,不情不愿得站到了青湦背后。 “你说怎么赌?”青湦问张老爷。 “赌骰子,比大小。赢了你把刘麻子带走,他欠的钱一笔勾销。输了,你留下任我处置。” 张老爷张狂得打量着她的容貌她的身姿,眼中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兴奋和贪婪。 “不行!”青湦一口拒绝,“我一条帕子就值一千五百两,我自己才值六百两?那我也太亏了!” 张老爷大笑,想着她也赢不了,“好!那你说个价!” 青湦冲他微微一笑,毫不谦虚道,“输了,我留下,赢了,除了这个人,我还要一万两!” “一万两?”张老爷大笑出声,“就是国色天香楼的花魁也用不了一万两,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值一万两?” 赌桌前围着的赌徒顿时哄笑起来,“就是的,这小姑娘知道一万两是多少钱吗?这可不是张张嘴的钱啊……” “这小姑娘自比花魁呢哈哈哈……” “怕也是想去国色天香做个花魁吧,看起来漂亮倒是漂亮就是缺点风情哈哈……” 青湦神色不变,也不觉得和青楼妓女相提并论有什么不妥,倒是赵襄被气的面色青白,厉声冲众人喊道,“你们嘴巴放干净点!” 青湦冲王老爷一扬下巴,笑的眉眼弯弯,“听到一万两就怕了不敢赌了吗?我值不值一万两不重要,重要的是,张老爷输不输得起,不是吗?” 那张老爷脸色一变,四周的哄笑声顿时静了下来,没错,张老爷坐在这个庄家位置上,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无所谓,张老爷本人的面子恐怕比天大,赌场赌徒输急了赌命的都有,这些人一条烂命有什么用,照样压在赌桌上,谁会较这个真?何况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若是拒绝,过了今天晚上就是张老爷输不起一万两的事传遍街头,所以他,非赌不可! 张老爷想必也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沉着张脸,一脸阴冷,声音也像是冰里淬过毒一样叫人浑身发麻,“好,就赌一万两!你要是输了,连带着你和这条刘麻子这条狗命,就都是我的了!” 众人闻声心里都有些发颤,看向青湦的目光也变得充满同情,多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啊,落到张老爷手上,只怕还不如个死,好好的非要来管刘麻子的破事,结果白白搭上自己…… “你想玩什么?”张老爷脸上噙着一种张狂的笑,“不如就色盅比大小,如何?” “反正我也不懂,你说色盅就色盅吧!”青湦依旧是一脸笑眯眯,什么都不甚在意的模样。 “好,那就玩色盅。既然你不懂,我们就来最简单的比大小!”张老爷得意极了,色盅一向是他的强项,他自幼泡在街头巷尾的大大小小的赌摊早已对色子在色盅内的声音了如指掌,可以说他想要大就大,想要小就小,更是凭此发家,罕逢敌手。 和他比色子,不是找死么? “你我各自摇骰子三次,三次色子的总数大的便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