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在东昭王宫里走过如此长的路段,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太监宫娥,他们来来往往忙碌中却井然有序,无一人敢喧哗自然无一事可供非议。
大年宴摆在离御花园不远的宫殿里,为的是若有人微醺可赏月鉴花。
行至大年宴的一路人群熙熙攘攘,大臣、外邦使者也不乏四国王宫子弟,等到了宫殿,我的位次也算是靠前,想来好歹我也是北漠的颜面,在此般场合怠慢我总是大可不必。
与我左右同席的是东昭的二皇子还有四皇子,我未仔细打量其他人低眸不语,因为与老嬷嬷的盘算让我无法平静审视,只有看到曾经熟悉的装扮我眼里才不再黯淡。
那些北漠使者只是对我微微颔首,并没有想象中的热络。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要降低东昭的戒心,让三国都以为我这个北漠皇子从来不受重视。
宴席还未开始,席面上却早已坐满了人,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悦的笑意,互相恭维、逢迎。可是无论谁,心底存着哪种念头,也只有天地知道了。
主座尚且空着,我知道那是东昭王的上位,自然也可以理解,东道主要压轴出场。就在我如此念着的时候,太监的通报声扬长传来。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东昭王,他身量也并非如同敬仰的神明似的高大,同样是王,我不觉得他与我父皇有哪般不同。可人人敬畏他,不论是下等奴才、影响朝局的大小官员,还是其他三国的使者。
许多年后我才明白,所谓权利有大有小,只要捏着对方命脉,谁也不敢造次。
他的眼神在我身上一扫而过或者说应该是在全场的人身上一扫而过。就在意识到我并非是关注的焦点时,我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想来也是,如此盛宴,怎的就为我一个小小的质子让人挂念。挂念我的不过也就是那些尚且还有根有叶在北漠的臣子罢了。不、也不是挂念我,换做是谁只要流着北漠王室的血,他们都会挂念。
在这场各自存着心思的盛宴里根本就没人顾及我,就连东昭二皇子与四皇子都无暇来踩上我一脚。
有歌舞助兴有谗言逢迎,北漠的使臣们只在道贺后就讪讪不发一语,哪有更多的言论呢?难道要恭喜东昭今年又多掠了北漠几座城池国库又充盈了几分。
在大年宴进行到一半时,老嬷嬷在身侧使了眼色给我。这时已有许多人出去赏月了。东昭与北漠不同,此般在北漠已然飘雪结冰的时节,东昭只是需要添些棉衣,池里的水尚且未曾结冰,御花园的池里甚至还有人泛舟。
在我准备离席前回头看了一眼永定,她在墨妃娘娘身侧正吃的开心。只有我在想,今次后还要多久才能再陪她嬉闹呢?
我在临水的亭台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二皇子与四皇子正和大臣之子谈天说地。从前常是旁人兀自生事我避之不及,而今竟是我送上门给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