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季飞一人徒步在走廊中行走,正要过厅时忽听得厅内高声喧哗起,听声音好像是有四五个人左右的样子。他便悄悄地走到门边斜目望去,只见爹和娘都坐在堂上分左右两侧坐下,脸上各都是一副的欢悦神态满面的春风。 另外的两个人分别是在下首一并而坐,背对着大门口。那当中的一位身着华丽锦珠官袍,袍缎上金珠碧闪极其夺目,扎束着发髻。忽听得他朗口说道:“哈哈哈,守正兄别后十余年,可谓是风采依旧,容貌无改呀!”黄守正同是笑朗回道:“守信老弟,你不是如此?都城繁华地,可说是独善其身呐!”刚才与黄守正对话之人正是石守信。 只听得那个石守信又说道:“守正兄你太过谦卑了,我若能像你一样横行天下,自然也不会把任何人都放在眼里了。”此句话分明就是在向他说:“不要以为立过大功就可以横行霸道,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李氏虽是农村出身,然而跟着黄守正多年,有什么是没见过的,对于石守信的出言暗讽,她只笑着插口道:“石王爷别后数年,言语还是那么风趣啊!想当年你平定扬州,数败李筠,我家老爷在这方面是不可能比得上你的!” 厅里的氛围一时之间似乎凝重起来,更是充满了一股□□味。这时坐在石守信一旁的那名中年男子终于是开口作声了。他听得双方的交谈,唇枪舌剑,只忽地仰头哈哈大笑了阵。 那声音一出,便同如雷般震耳。笑声不止,迎风而作,忽尔便如狂风呼啸般从厅中传遍整个黄府,笑声久而不绝渐吼渐响,黄府上下之众听了以后,便全都是一副面部肌肉扭曲紧的难受模样,双手捂耳地倒在地上翻来滚去。 黄季飞初听此音,便如耳朵被人给刺聋了一般,嘴里还不时地发出□□,龇牙咧嘴手捂双耳,脸上同是肌肉扭曲,极为难受,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可奇怪的是,那处在厅中的人对此声音却是感到平常得紧,更无半分感到特别难受的样子,仍然只平静的在桌旁坐着。 这声音真若同深山猛虎的吼啸一般,嗡嗡作响于耳。府中各人,全皆是手足舞颤,手脚不停地乱挥,身子似也站立不稳。地动山摇般的震动只把桌盆碗椅皆俱震倒,弄得屋厨到处是凌乱不堪。吼声传到之处无一不是摇摇颤动的,心中杂乱而又鼓躁起来,只觉得脑海中浮现出一片汪洋之海,此刻海面波涛汹涌,飞鱼儿乱蹦出水面,海潮时起时落,男妖女怪无不齐身高跃离海,那海面皆如沸腾的水一般热泡溅冒热气升腾。 过得良久,那个汉子终于都收声止停了下来,才对她说道:“夫人真是爱说笑了,我有幸能和石王爷一同前来一睹黄将军的风采,已是足谓生平!”这话倒是说得如平常般不掺含内劲,想来刚才李氏所说的话对石守信已是无礼,那一阵虎啸般之吼也只不过是个小小惩罚而已。 黄守正等人领会到了他那深厚的功力,无一不在暗暗怔惊,他示意李氏不要出声说话,然后又现出笑意地道:“今日有两位兄弟赏脸拜访登门,黄某自是感激不已,不如就在府上小住几日,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宜。”石守信他们四目对望一眼,眼光带异的点了点头。 黄季飞耳边只觉得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耳边乱杂纷飞,此时嗡嗡声越来越小了些,脸色也就缓和了不少。等到声音全然消失之际,他这才松开双手从地上爬将起来,口中直嚷着道:“啊哟!这个人的声音怎么这么大,让人听了这般难受。” 回头一望庭院,只见那树上的叶子此刻早是掉得一片不剩,飘落下来弄得院子到处都挂有。庭角各处也已是乱成一团,花盆、吊帘、碎瓦等事物也全皆俱碎洒了一地。他再又探出个头来一看,此刻那白衣葛布,头上条纹白帽的中年男人这才别过一半脸,光线之下这时才方得已见清。只见得他一副浓眉大眼的样貌,眼神锋锐,一副嚣张的表情,两颊几道皱纹微陷,鼻子高挺,下巴长有一大把乌黑胡子,此人便是四大高手之中的陈锋。 黄季飞以前曾听得黄守正无意中讲起过当今天下武功最高的四个人,没想到这时竟在家中就出现了其中的一位,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只是这么地开口发声,那声势就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功力之强恐也莫过于此。由于惊吓之作,他的两只腿不停地打着颤,已是不听使唤了,忽然就咚的一声垂软无力倒坐下地,他只得以手代步,慢慢地爬离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