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竹山县城东门五里处的官道上,县府一众官员俱是着官袍,恭恭敬敬的侍候在此。
县令葛绛、县尉陈子昂、县丞兼主簿巴叔言赫然站在前列。
他们在此迎候即将到来的房州别驾张彦起一家。
张彦起此行乃是以私人名义,但消息传开后,县府上下不敢怠慢,葛绛和陈子昂商量后,也决定出城亲迎,以免落人口实。
金黄的余辉自西边落在官道上,不一会,隆隆的马蹄声远远传来,地面在颤动,掀起一层灰尘,在光柱斜照下格外显眼。
半闭眼神情悠闲的巴叔言睁开眼,青灰面皮上露出一抹得意微笑。
其余官员则是微微色变,听这动静,张别驾此行声势不小。
葛绛心里暗暗叫苦,连忙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应对。
陈子昂面不改色,望着那渐渐出现在视线里的一面“张”字大旗,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之情。
一个三十骑左右的马队打头,马上骑士皆是身披黑色薄甲,腰悬鄣刀,个个膀大腰圆面貌凶狠。
之后则是一长串的马车,头三辆马车宽大华美,显然是主人所乘坐,后面的十辆相对普通些,应该是随行亲随、婢女乘坐。
最后面,又是一个由五十余人组成的护卫队,徒步前行,号令严明,尽显定州张氏家族的气派与豪横。
这阵仗,放之房州绝对是第一流。
马队越过竹山一众官员,马车则是缓缓停下。
头一辆马车上,一名身着浅绯色官袍,腰佩银鱼袋的清癯男子,在随从的侍奉下,踩着裹锦垫脚凳走下车厢。
那抹绯色在一众青绿官员中格外惹眼,即便在整个房州,有资格穿绯色官服的也只有寥寥几人。
巴叔言率先快步迎上前,满面春风的长揖及地:“恭迎张使君!”
葛绛和陈子昂相视一眼,也跟着行礼,一片恭迎声响起。
张彦起容貌清瘦,年不过四十,颌下胡须却是黑灰相杂,脸色略微发青,仔细看竟然和巴叔言的面相相似。
张彦起受了竹山众官员一礼,轻抬手笑道:“诸君无需多礼,请起!”
张彦起和巴叔言交汇眼神,便将目光落在葛绛和陈子昂身上。
葛绛根基浅薄,张彦起对他很了解,简单寒暄两句。
打量一眼陈子昂,张彦起笑道:“伯玉兄得脱大难,真是可喜可贺!”
陈子昂不卑不亢的拱手道:“有劳张使君挂怀。”
张彦起又道:“听闻是葛县令派人击退劫匪,救伯玉兄归来。不知是哪方豪杰,可否请来相见?呵呵,某想代表州府予以嘉奖。”
葛绛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陈子昂道:“之前葛县令有一远房外甥正巧在竹山探亲,知晓某的遭遇后,便主动施以援手,率领其手下勇力之人从坛山将某救回。”
“喔?原是如此!想来葛县令的远房外甥定是一位年轻有为之人,不妨请来一见?”张彦起笑道。
葛县令只得拱手道:“实在不巧,某那外甥前几日离开竹山。如今只怕出了房州地界了。”
张彦起目光微凝,看看二人,皮笑肉不笑:“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这时,第二辆马车上走下一人,是一位身材挺拔,二十多岁,身穿锦袍的年轻公子。
“某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博陵崔氏二房子弟,前卫尉少卿崔暟之子,崔沔,某夫人娘家侄儿,”
“若冲,过来拜见几位竹山明府。”
张彦起笑着介绍道,亲热的拉起那位崔公子的手。
崔沔借着拱手施礼避开一步,道:“后学末进崔沔拜见诸位明公!”
崔沔长得一表人才,举止温润儒雅,令人好感顿生。
又出身名声赫赫的博陵崔氏二房,当真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天之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