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弟子在茶室外远远等着,搓着手焦急地来回走。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不敢靠近茶室,只希望夫人能赶快出来,然后她把人快快送到命运,就算完成任务了。
等了一会儿,看到时羽从茶室的院子里出来,她赶忙迎上去,还未开口便轻呼一声:“夫人,你怎么哭了?”
“没有。”时羽声音沉而微哑,“风沙吹进了眼里罢了,走吧。”
女弟子有些奇怪,那院子里怎么会有风沙?但不敢多问:“夫人请随我来,明苑尚在远处。”
冯瑶从阴影中走出来,看着时羽的背影挑了下眉,她听到了什么,这样失魂落魄的?
她小心翼翼地进了茶室院子,刚想靠近,屋里云遂就一声“谁”?她吓了一跳,赶紧躲了起来。
云遂打开门,屋外空空荡荡,只见门口地上有两点水渍,似是泪渍。
竟有人就站在门外他却没有察觉?
他拧起眉,望向院外:“出来!”
他声色不算很严厉,却自有不动声色的威严,冯瑶心中一慌,垂着头走出来:“师兄,对不起,但刚刚……”
刚刚偷听的可不是她。
云牙子也从屋里出来,叹了一声:“遂儿,别吓着你师妹了,她也是无心的。”他慈爱而心疼地对冯瑶道:“你都听到了?”
云牙子指的是方才他与云遂在屋里说起的,云遂不能娶冯瑶的话。
冯瑶不知内情,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低头不语,看起来就是伤心无措的样子。
云牙子便对云遂道:“你陪你师妹走走吧,好好开导开导她,这丫头心思单纯,别为这事拧了性子。”
云遂只得应下:“是,师祖。”
冯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嘴里的话转了一圈,还是把时羽来过的话咽了回去。
……
这边,时羽进了明苑,把整个院子所有服侍的弟子遣散后,把自己关在屋里,就再也撑不住,一下摔倒在地上,揪紧心口的衣服,疼得几乎抽搐。
“……那时羽资质平平,如何与你相配……”
“……左右我现在已有一位夫人……许我一个清净吧……”
“……你娶那时羽,是因为她长得像…………不若还是娶个自己喜欢的……”
“……你可知,云遂师兄看你的时候,是透过你看着谁……”
“……师兄便将其容貌画下来,找了她好多年……”
“……我可能一生都不会爱上你……”
恶语如刀,一刀一刀将时羽扎得千疮百孔,常音晚的怨毒,冯瑶的恶意,云牙子的轻视不屑,云遂的漫不经心、毫不在意,都像一把把刀子插进她的心脏,令她无法呼吸。
时羽低声笑起来,眼泪摔得粉碎,这就是她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换来的只有一次次失望和被残忍践踏的尊严。
“云牙子,云遂,霁明君!你们怎能如此?你们欺人太甚!”
她一拳砸在冰冷僵硬的地面。
忽然,从她的身体里飘出许多黑气,时羽震惊得痛都忘了。
“这是……鬼气?”她诧异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她体内怎么会有鬼气?
鬼气越来越浓郁,在她面前时而凝聚出一张脸,时而是一个人形,时而是一只手。
“时羽!”
“时羽!”
“时羽!”
无数个声音在她耳边叫,吵得她头都要裂开。
时羽从乾坤袋中取出长梧,剑光一闪,将鬼气斩得四分五裂,但瞬息之间又凝聚起来。
“为什么缠着我!这里可是云澜宗,鬼气怎么能出现的?”
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别人看不见,我们就是你,你就是我们啊!”
一个老者的声音说:“时羽,你忘了,你已经死了啊!你用禁术提高修为,修为散尽,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时羽怔住。
是啊,她用禁术强行跨入半仙之境,代价是魂飞魄散,她是不该活下来的,也不可能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