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问题他没与任何人讨论过,包括曾亲自替他去大同府城执行秘密任务的介休。
这事还得从李信来镇虏卫之初说起,镇虏卫的破败的确远超李信想象,不管是成立新军也好,建造兵工厂也罢,都需要一样东西那就是钱。愁肠百转之下,他还是想到了晋商。
商人逐利,他们可以借钱给皇太极,输送物资给满清,那为什么就不能借钱给镇虏卫,输送物资给镇虏卫呢?因此,李信才派了介休持自己盖了三卫总兵官印的手书前去大同府商议借钱一事,岂料介休到了大同府以后却屡屡碰壁,甚至还被人狠狠的奚落了一通。
介休铩羽而归之后,李信这才发觉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人家怎么可能和一个既没有地盘又没有兵权的挂名总兵合作呢?那么李信便决定这些行商们看一看自己的能量。于是才有了雁河边的检查站,以及源源不断运往镇虏卫城中的财货。
只不过李信并没有立即便见这些纷纷赶来的行商代表们,除了好吃好喝招待好之外,拒绝接见任何一家的代表。他很快又接到报告,曾敢在每日清点财货的同时也没闲着,已经有人亲眼所见,曾敢曾进入范家、黄家、王家所居住的宅院与之想谈甚久。
当此之时,陆九在左千户所掌控局面,李信身边现在只有介休和尚一个老人。而介休和尚对曾敢的感官亦是很不好,主张李信对其立即采取行动。如今,镇虏卫城中进来了许多外人,加之精锐护兵们又都是曾敢的部下,万一他有什么异心,后果将不堪设想。
李信却一副成竹在胸般的模样,让介休和尚不必杞人忧天,镇虏卫的天塌不了。介休见在曾敢的问题上说服不了李信,便又将话题转移到物资上去。
“施主,这些物资正好可做积兵积粮之用,不如咱们将那些行商代表都”
介休说着伸出右手做刀状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如此一了百了,再栽上个通匪的罪名。他们家里若不服便去告官,又能乃施主何?”
李信骂道:“亏你还是和尚,怎么一点悲悯之心都没有,从你嘴里杀人好像和踩死个蚂蚁一般容易呢!”
介休和尚呲牙笑道:“施主慧眼如炬,大千世界,人与蝼蚁又有何区别?成大事者自当杀伐决断,施主哪里都好,却是过于妇人之仁了呢!”
李信白了他一眼,想自己穿越到明朝以后不说杀人如麻,怎么样都和妇人之仁挂不上关系吧?杀鳌拜,杀岳托,哪个不是经他之手?
“本将军妇人之仁?何以见得?”
介休却像没注意到李信的表情,继续道:“远了不说,那顾通留着便是个祸害,为何不趁早杀掉以绝后患?”
李信一时语塞。的确,他从未想过何时该杀掉顾通,每次他先想到的总是留着这些人还能有什么用?就像他打算将顾通派回去左千户所继续发挥余热,这也算留他一命的借口。
不过,不杀顾通的好处也很明显,左千户所的军户们大都与顾通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将之杀掉,那么总兵府与左千户所之间因仇恨而出现的裂缝,将会使人心散掉,所谓各怀心思,到时候对他的计划也是十分不利的。
当然,如果顾通老老实实的过他后半生的日子,李信与其无冤无仇自可放他一马,但若是此人贼心不死,自取死路,他可就不会如现在这般心慈手软了。
介休和尚还在喋喋不休,此刻他的话题已经由妇人之仁转移到了镇虏卫的核心问题之上,那就是何时拉起一支真正属于镇虏卫的军队!而这支军队效忠的对象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他李信。
李信赶紧制止了介休越来越发散的思维,这种话传将出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看来这货还是贼心不死,到现在还不忘了撺掇他造反自立。
次日便是腊月三十,按照传统卫司衙门本应早就放假,所有书办、皂隶、杂役好各回各家过年去。但是,今年的情况极为特殊,是很多人一辈子几十年都没见过的。
镇虏卫城中的财货堆积如山,眼馋的都惦记着,总兵大人会不会每个军户都发上一些,大家这年过的可就痛快之极了。可想归想,有曾敢这个死心眼,死鱼脸在这,大家伙都断了偷拿的念想。前日有个皂隶没忍住只是偷拿了一顶毡帽,竟然被曾敢命人活活打断了右手的腕骨,这只右手就算是废掉了。有了这个前车之鉴,谁还敢冒险以身试法,都老老实实的,断了非分之想。
不过今儿,大伙的心都松了一口气,原来一向守时的经历大人竟然没来。当然,曾敢没来不是他偷懒,而是卫司衙门里有大事需要他参加。
因为就在今天,李信准备接见来找他的各家行商主事之人。卫司衙门正堂之上,六家来到镇虏卫的主事之人齐聚其中,曾敢已经提前一日与之都见过,李信迟迟不到,他自然就先代为招呼着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