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的一句发问使得三卫军中诸将士陡然间产生了一阵迷茫在他们的意识里三卫军是个不可亵渎的存在而今竟然说三卫军中也有这种该天杀的贪官污吏这叫他们一时之间难以转过这个弯子來
李信也不能他们想的明白冲高台下亲兵一摆手几名身负锁具的千总把总被鱼贯押了上來
“宪兵队有足够证据表明这七个人收受贿赂损公肥私今日在此我李信当着众将士的面起誓绝不容许三卫军中有这等龌龊卑鄙之事发生但有人敢从中渔利一文一厘也立斩不赦”
这一番讲话完毕校场中很多士卒已经明白过來并纷纷振臂一呼:“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
军卒们在军中称李信大将军而不称爵位不过这万人齐声的高喝也鲜明的表达了他们支持镇虏侯的立场
紧接着李信再次示意校场内将士安静然后话锋一转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继续说道:“我知道这几日你们在上下串联为李双财求情但是现在我要正告各位他所犯之罪要十倍于台上这些人”说着他回手指向高台上垂头丧气的被拘之人紧接着便有书办将事先早就写好的布告张贴于校场的公示木板之上并派了专门的皂隶为目不识丁的军卒们宣讲
“现在你们还有谁要为李双财求情都站出來”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李信又冷然发问全场立时安静下來无一人应答李信扫了一眼高台下的牛金松喝问道:“牛蛋你还要为李双财讲情吗”
被问到头上的牛金松闻言之后也默然不语此前他心中念的仅仅是同袍之谊可今日镇虏侯当众说出了这许多之后便也有所觉悟当年在山西老家时恨狗官入骨而今难道自己还要对狗官进行包庇吗所不同的是这狗官变成了与之一直并肩战斗的袍泽兄弟
或许有人认为他们拼死拼活有了今日这种地位就算贪点钱又算得什么罪过不过常年跟随李信受他潜移默化之下却也觉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才是真道理让人问心无愧因此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样的话來
牛金松知道失去这位袍泽已经在所难免亏得在镇虏侯整治不法狱吏时他还认为李双财有了转机可哪有想得到最终还是这样一个结果尽管如李信所言其罪绝不可赦但他还是心有戚戚然为即将失去这位袍泽而感到难过
校场上军卒的欢呼声则越來越盛直至充斥满了牛金松的双耳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甚三卫军斩贪污犯示众”
姜曰广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公报万想不到李信竟然说到做到并且甚至还拉了七个军将为他陪斩待将整篇公告上上下下从头到尾看完他的心底里不由得腾起了阵阵寒意李信这厮好狠毒的心与手段这些人好歹也曾跟随他出生入死不但不与后代甚至还夺其性命以达自身目的他开始有些后悔之前给史可法写了那封回信如果回信的内容泄露出去自己可真就将镇虏侯彻底得罪死了
而以镇虏侯的狠辣手段自己是否有心理准备承受他的狠辣报复吗答案很显然是否定的他虽然想坚持原则可也还有家子若自己因此而获罪又连累了他们又如何能瞑目于九泉之下
他越想越乱越想越是心惊一时间也沒了准主意不知该如何应对接下來有可能到來的劫难这时姜曰广又响起了郑三俊与高宏图的闭门不见摆明了不愿插一脚进來又由衷的对这两人的先见之明而佩服之至
思來想去半日姜曰广反而释然了是福是祸早已注定就算忐忑不安又对形势有什么帮助呢不如泰然处之算了
不过紧接着郑三俊的老仆持名帖请他上门一晤这让姜曰广倍感奇怪问那老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來于是姜曰广收拾停当之后便去见这位老奸巨猾的南京户部尚书
郑三俊也沒有像以往那样云山雾罩的绕圈子而是与姜曰广刚一见面就开门见山道:“今日劳动居之兄前來实在是有一桩棘手之事”
姜曰广不明白郑三俊的真实意图自然不敢贸然表态而是含混的表示:“自当竭力而为竭力而为”
说到底姜曰广不相信郑三俊会以私事相求两人既沒有私交又是他派人延请自己而來所以棘手之事断然不会是私事那么剩下的可能只剩下了公事因此才含混说竭力而为
表面上听起來这句竭力而为让人倍觉其橙汁实际上这是一句最不靠谱的应付之语因为人有所长所短一件事能做成什么样子一句竭力就避免了将话说死的尴尬将來追究责任时也有开脱的借口
这种谨小慎微的习惯历经上千年发展到了明朝末年已经发展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