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避开叶青的圈套,如果再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算了,哪有这么多异想天开的事情呢? 只要现在将眼下的难题解决好,已是莫大的安慰了。 黑夜中,他睁着一双眼睛,发呆地看着屋檐,嘴角泛着苦涩的笑意。 今天早上杜钰刚刚将消息传递出去,他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一会担心杜钰这样帮他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一会又害怕杜钰撒手不管…… 想来不禁轻声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他太软弱。 听到耳边的动静,杜钰翻了身,侧身对着颜玉睁开了眼,狭长的凤眸幽深,显然一丝睡意也无。 寂静的黑夜如同此时杜钰内心的平静,暗沉。 他不是纯粹的帮助颜玉…… 杜钰从来不是一开始颜玉认为的纨绔子弟,也不是现在颜玉认为的好人、口嫌体正的青年。真正的他藏得很深,没人知道,包括他最亲密的家人。 他只是想知道,如果有一个选择的话,这个人会做出什么改变,会同他一样吗? 或许是因为颜玉此时的情境同他的经历颇为相似,尽管这段经历或许在他人看来只是贵公子的小打小闹,可谁也不知道他的心中早已埋下一颗种子,只待有一个适当的机会为它浇灌、成长! 亦或许是这条道路太长太长了,长的他已经有点疲倦,想找一志同道合的朋友。 毕竟,哪怕他只是一个青年也会累的啊! 人生难得一知己,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杜钰心中想到,如果颜玉的选择错误……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结果摸了个空,但嘴角却勾起了冰冷的弧度…… 洛阳一座精致的庭院里。 白婧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剧烈的摇晃着双手,两颊情不自禁地留下了泪水。 “不要,阿娘……” 宋学礼抓住白婧乱动的双手,一手揽过她的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小声安慰道,“乖,阿婧不怕哈……” 渐渐地怀里的人儿挣扎的幅度小了些许,宋学礼悄然松了一口气。 怜爱地亲了亲怀中人的额头,拭去她两腮的泪水,并将她的被子仔细掖好,这才疲惫地躺下。 翌日,宋蒹葭气鼓鼓地冲到了自家爹娘的房间,吵闹着要回到书院。 白婧无奈的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悠悠叹了一口气,“郏儿,不过几日在家而已,你闹脾气作甚?” 宋蒹葭鼓了鼓嘴,“偏偏就这几日不行,我有要紧事,必须赶回书院才能解决。” 白婧瞧了一眼固执的女儿,终究顺了她的心意,“那好吧,我让你阿爹送你……” 刚刚踏进房间的宋学礼一听见白婧这话,一下子黑了脸,直接打断两人的对话,斩钉截铁道:“不行!蒹葭这段时间不能去书院!” 宋蒹葭闻言,看见踏步进来,怒火冲冲的父亲,心里略微害怕偏偏又倔强地扬起小脸,“为什么?我就要去!娘亲都答应我了,而且我真的是有急事才回书院的!” “我说不行就不行!这么大了,难道还不知道三从四德里的未嫁从父吗?” 宋蒹葭一听,眼睛灵动的转了转,而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娘,爹欺负我……” 一旁的宋父直接愣了,被宋蒹葭不按套路出牌给弄出神了下。 以往这妮子总是昂着头跟着他继续犟下去,两人双不妥协,通常冷战就是一天。这次宋父打的就是这个目的,干脆直接和小女儿犟下去,这样她也暂时忘记回到书院一事。 却不料宋蒹葭套路深啊! 听了这话,白婧美眸眨了眨,下意识看向宋学礼,好似再说你这个当爹的这么大年纪还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啥道理? 宋学礼如鲠在喉,冷冷瞥了一眼装哭的妮子,而后转头一脸温柔的对白婧解释。 “夫人啊……” “我这可不是欺负她,这是为了她好。她这幅模样将来有哪个男子敢娶?你可不能一直宠着她啊,你瞧她现在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宋学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宋蒹葭一眼,而后清秀帅气的面容上挂着白婧最爱的笑容,“夫人,先将蒹葭留一段时日吧,最近朝中不太平。” 后面几个字是他贴在白婧耳边呼气小声说道,白婧唰地耳廓红了起来,眼眸带水,“那依你所言吧。” 宋学礼听言,朝着宋蒹葭嘚瑟地看了一眼,宋蒹葭立马撇过头去,不去看这对虐狗的夫妻。 在家做主的一向是娘亲,而父亲在家中一点威风凛凛的模样都没有,就知道和他们这群孩子争夺母亲的疼爱。 两人的深厚情谊却使他们这群孩子深受影响,就比如宋蒹葭想要追求的意中人便是能像父亲对娘亲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大丈夫。 就像……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笑容粲然如繁花。 宋蒹葭突然恍惚了一下,刚刚她怎么就想到颜玉呢? 呸呸,她可是只当颜玉是好朋友,她喜欢的应该是煖翔哥哥才对。 …… 杜钰斜坐在窗棂旁边,听到渐传渐近的咕咕声,唇角略微勾起。这封信来了之后,他就知道颜玉的答案了。 灰鸽机灵地绕过窗柩,落在了杜钰的手中,咕咕的顺了顺毛羽。 杜钰拿出竹筒里的信封,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红绳,展开了信封。 吾儿亲启: 闻汝近日安好,为父甚慰。 前日,吾儿传信问颜玉之事,已有情况。 叶家嫡孙叶青手笔,未调动叶家势力,此人深不可测,少交恶为上。 为父与叶家有些交情,叶家承诺,暂时不会动颜玉,你且莫要参与此事。 吾儿切记,切记。 “呵……” 杜钰冷笑一声,将这纸条本打算撕碎,后来想到了什么停下了动作,将褶皱的纸条舒展开,仔细看了看。 而后来到屋内唯一的书桌面前,拿起笔墨写了些内容,紧接着将其折起来,放入了竹筒,再次放飞了信鸽。 如果有人打落灰鸽,拿起竹筒的纸条看的话,一定会讶异地发现这纸条上的字体和刚刚杜钰收到的纸条的字迹颇为神似,难以辩清真假。 又是一日过去。 颜玉这几天感觉找他的人少了很多,即使来请教问题的学子现在也变成了差不多年纪大小的人。 他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可能是解决了,可是杜钰没有告诉他,他不敢妄加猜测。 一下课,他就急匆匆地奔向寝舍。 这几天宋蒹葭并不在书院,没人拉他去饭舍,所以颜玉一般是将饭带回寝舍吃,或者干脆吃些果蔬裹腹。 今日还是吃点果蔬罢,颜玉边快走边想着。 一道阴影罩在了头上,颜玉没注意,嘭的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