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忌夷成功了,头颅如今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即使他垂下手臂,即使他将小铜镜收起,庞山的怪物仍然围着他旋转不停,像一只发现花丛兴奋不已的蜜蜂。
“看来不洁之气的确对道士有不好的影响,即使吸不到它也破坏了道士之心,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申忌夷嘴里说着,手中亮出了如意,他现在可以双手施法了。
“秃子,过来。”辛幼陶叫道,他也发现了异常。
秃子没有听话,好像完全忘记了周围还有其他人存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镜子、镜子。
远处传来一声轰响,又有妖火冲天而起。赵知劲指向站在远处的欧阳槊,“你刚才离开禁制范围做什么?”
“啊?我、我是无意的。”欧阳槊吓坏了。
“嘿,好一次无意,你不知道此地受到妖术监视,你这一步就等于在向妖族发出信号。”赵知劲声音越发严厉,“你为什么非要跟来?你的法术比道士更强?还是你拥有特别的本事?”
欧阳槊全然没有料到自己会成为矛头所向,脸上忽红忽白,“我没有,我只是过来帮忙”
“是我让他跟来的,他擅长与妖族与打交道,或许有用。”慕行秋插口道,他还是不明白申忌夷控制秃子有何用意,因此没有立刻采取行动。
“你上当了。”赵知劲冷冷地给出结论,“我听说过,这位散修就是洪福天的徒弟吧?他们师徒二人联手,很可以就是为了将道士引入妖族的陷阱。”
欧阳槊尊重甚至崇敬道统,在道士面前显得害羞而胆怯,但他绝非懦弱之辈。受到冤屈时心中固有的胆气反而被激发出来,上前两步,大声道:“你血口喷人。我和师父从来没有与妖族勾结!”
“放肆。投靠妖族的散修还少吗?不是向妖族传信,你没事踏出禁制做什么?难道你是小孩子。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脚?”牙山禁秘科首座当然不能与一名散修唇枪舌剑地交锋,廖化元代替赵知劲发出一连串质问,认准了欧阳槊就是奸细。
欧阳槊遭过追杀、受过轻视,却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污蔑过,一股怒气从心底生起,脸憋得通红,“我没有”突然拔出背后的法剑,“我死在这里总能证明我没有勾结妖族吧?”
一道闪电划过。击落散修手中的剑,慕行秋可不能让自己带来的人就这么自杀,“先别急,证明清白的方式还有许多。”
“而且只是冒出一团妖火而已,妖族未必发现了咱们的踪迹”辛幼陶话音未落,各个方向接二连三地升起妖火发出巨响,恰好将他们的藏身之地包围。
廖化元冷哼一声,“演的一出好戏,还是让我代劳吧。”右手一挥,射出一串利刃。这就要杀死欧阳槊。
闪电再次射出,与利刃纠缠在一起,离欧阳槊还有十几步远。一块消失了。
廖化元脸色铁青,“慕行秋,你一味袒护投靠妖族的散修,难道念心科打定主意又要背叛道统?”
牙山道士不给任何人劝架的机会,左手持剑,右手捏诀,再次射出一连串的利刃,他是传统的道士,大部分精力都用来修行内丹。在遇到叹息劫之前不学太多的法术,因此虽是餐霞道士。却只会五行之金法术,也没有太多的花样。只是增强了法力,利刃的数量更多、速度更快。
慕行秋抬起右臂,甚至没有亮出鞭子,闪电从袖中射出,迎上连串利刃,瞬间将它们击散,轻松得像是以剑刺纸,他与廖化元相距不远,闪电倏忽而至,正中对方胸膛,牙山道士啊的一声倒飞出去,落在禁制边缘,一骨碌爬起来,没有受伤,却显得狼狈不堪。
“我不记得牙山有这种权力,可以随意判定某人为妖族奸细。”慕行秋并未收起闪电,就让它在空中伸缩不定,他知道自己落入陷阱了,外有妖魔内有牙山道士,他必须凭真本事闯出去,但他仍不想杀死一名道士。
申忌夷哈哈大笑,“廖道友,你太大意了,慕道士可不是一般的吸气道士,他在皇京接连战败数名餐霞道士,令人眼界大开,可惜你没有看到。”
申忌夷仍称慕行秋为“道士”,语气显得缓和了一些,乱荆山的白倾趁机说道:“咱们非得在这里斗法吗?妖族就要打过来了,咱们躲不了多久,还是先想办法冲出去吧。”
“白道友所言极是。”申忌夷客客气气地点下头,“慕道士怎么说?虽然你退出了庞山,终归还是一名道士,而这位欧阳槊我并无恶意,也没有偏见乃是一名可疑的散修,说实话,当初将他带在身边我就有所疑虑。”
“我怎么觉得牙山更可疑?”辛幼陶双手缩在袖子里,分另握着数张纸符,“你们三个牙山道士都可疑,谁也没邀请你们,是你们非要加入进来,然后悄悄将万第山的丰道士支走。”
双方又有要动手的架势,白倾平时是站在慕行秋一边的,可涉及到背叛道统的罪名,她感到左右为难,说慕行秋投靠妖族,她绝不相信,可也不敢怀疑一位星落道士,而且她跟普通道士一样轻视散修,觉得为欧阳槊发生纷争实在不值得,恼怒地喝道:“够了,从现在起谁也不准指责谁,离开险地之后让各家道统的宗师定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