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　　车门再一次被打开，苏涉弯着腰看向姜莱。　　“你自己上楼吧，我想起来个事儿，必须要先走。”　　　　姜莱早就解了安全带，下了车站在路边，乖巧地把双手背在自己身后，笑意温软：“真的不好意思啊，你有事还送我回家。”　　　　苏涉在驾驶座坐好，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隔着半开的车窗看向姜莱，似笑非笑。　　“小姐姐。”　　“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姜莱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好啦，我不会忘记的。”　　　　“你明天上班吗？”苏涉握着方向盘，抬眸看向轻轻正抓着自己裙摆的姜莱。　　“嗯？”姜莱摇摇头，“不上啊。”　　　　苏涉轻轻笑了一声：“好。那你好好休息。”　　“嗯，那你慢点开车啊。”　　　　缓缓关上车窗，姜莱半眯起眼睛，看着他的车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吐了一口气，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一秒，两秒。　　神使鬼差一般，姜莱又一次抬手摸上了自己的头顶。　　　　她不知道。　　在相反的方向，也有一辆车，悄无身息地拐弯，缓缓地驶出了小区。　　　　***　　　　凌晨两点。　　苏涉和高翼坐在警局的监控室，对着电脑屏幕重新回放了一遍从商场带回来的录像。　　　　“没错，就是他。”苏涉拍了一下桌子，“我不会记错的。”　　“行啊你！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去一趟。”苏涉看了高翼一眼。　　“医院？”　　　　“嗯。”　　“干嘛不直接问姜莱啊？”　　苏涉顿了顿，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她明天不上班。”　　　　高翼：“……”　　行我就不该问。　　　　“那叫小高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苏涉轻轻敲了敲桌子，“我先去摸摸底，别打草惊蛇了。”　　　　“行，我知道了。”高翼点了点头，“那你还回去不？”　　“这个点儿了还回去？”苏涉把椅背放低，双手枕在脑后，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在哪儿睡不是一样睡啊？”　　　　高翼目瞪口呆，隔了半晌叉着腰，笑了起来。　　“不是，你大半夜把我叫出来，就为了跟我讲这两句话？你就睡了？”　　　　“那还怎样？”　　苏涉眯起了眼睛，对着高翼懒懒地勾了勾手，笑了笑。　　“来来来，一起睡，明儿个还要上班呢。”　　　　高翼：“……”　　“滚，谁跟你睡！”　　　　***　　　　次日。　　当一个小护士告诉苏玖，又一位她认识的苏先生找她的时候，她还愣了一下。　　　　“苏先生？”　　“嗯，他说他是姜医生的朋友。”　　　　啊。　　知道了。　　苏玖笑了，点了点头道：“好，你先让他去我办公室等一下，我马上就过去。”　　　　推开门的时候，苏玖果不其然地看到苏涉站在窗边。　　苏涉确实是让人看一眼就过目不忘的类型，身边想必会有不少各种类型的姑娘，所以当姜莱告诉她，苏涉“心心念念”记着好多年前她欠他的一顿饭，她便由衷地为她的好朋友感到高兴。　　　　“找姜莱啊？”苏玖把手里拿着的病例放到了桌上，笑了，“她今天不在，明天值班。”　　“不是，苏医生，我这次来我又别的事儿。”　　　　“嗯？”　　苏玖愣了愣。　　　　“咳。”苏涉抬眸瞥了一眼办公室的门，“苏医生，这个办公室，一般不会有人随随便便进来的吧？”　　“不会啊。”苏玖看着苏涉严肃的神色，便也收了笑意，“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苏涉从手机上找出一张照片，递给苏玖看：“苏医生，你见过这个人吗？”　　苏玖垂眼，手机屏幕上是微微模糊的监控截图，只有半张脸的人影。　　　　“没有。”　　苏玖想了想，皱着眉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　　“苏警官，我们医生一天不知道要见多少个人，可能真的没办法，每个人都有印象，除非我们见过很多次，不然可能——”苏玖顿了顿，“或者，你如果知道大概时间或者位置，可以去查查监控。”　　　　“四楼东面的走廊尽头，应该是监控死角吧？”　　苏玖眨了眨眼睛——还真是。　　　　“不过，苏警官，我能多问一句，这是谁吗？”　　　　苏涉收起了照片，把手放进了口袋，缓缓抬眸。　　“你们知道的越少，对你们越安全。”　　　　“如果是前两天的事情，你最好还是问一下姜莱。”苏玖顿了一会儿，“这两天我有点儿事，都是她在值班。”　　苏涉笑了一下，缓缓吐了口气。　　　　“不想麻烦她？”苏玖微微挑眉，笑了。　　　　苏涉不置可否，转开了目光。　　“没办法，结果该问的还是得问。”　　　　“如果你们不着急，明天过来的话就可以见到姜莱了。”苏玖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或者你去找她也可以。”　　“嗯，我知道了，谢谢。”　　　　“没事，这样吧，我给你留个电话，你要是有什么事儿不想麻烦姜莱的话，就直接找我好了。”　　苏涉笑了：“这样太麻烦你了吧？”　　　　“是有一点，不过也没别的办法咯？”苏玖偏了偏头。　　“那好。”苏涉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那如果有需要我再来麻烦你。”　　　　“好。”　　“啊对了，苏医生。”苏涉忽然想起什么，“你能不能给我看一下，住在这一层的病人信息？”　　　　***　　　　接到苏涉的电话下楼的时候，姜莱远远地就看到男人靠在车门上，齿间咬着一支烟，俊俏的侧脸隐在浅白色的袅袅烟雾之后——她就这样看着，只觉入眼的画面饱满又极具张力。　　她这么看着，脚步便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苏涉闻声转头，看见姜莱的时候轻轻笑了笑，掐了手里的烟，饶有兴致地开口：“我很好看？”　　姜莱转了转眼珠：“没人这么说过你吗？”　　　　“有，还挺多。”苏涉替姜莱拉开了车门，“你要是觉得好看，那就多看两眼，我不收钱。”　　姜莱：“……”　　　　不多久，苏涉缓缓停车，路旁是一家咖啡厅，正好是上一回他们都陪着别人来相亲的那一家。　　　　“怎么来这儿？”　　“你不喜欢？”苏涉偏头，微微挑眉。　　　　“这倒不是。”　　“那就好。”苏涉下车，那一边姜莱自己开门下了车，惹得男人意味不明地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　　苏涉耸了耸肩：“不给我做个绅士的机会？”　　　　姜莱眨了眨眼睛，道：“我记住了，下回。”　　“好，下回。”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两人各自点了单，看着服务员渐渐走远，姜莱直入主题地发问：“你找我出来，是有事儿吧？”　　苏涉点点头：“嗯，公事。”　　　　“公事？”这下姜莱倒有些惊讶了，“你们的案子？”　　“对。”　　　　“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苏涉垂眸，在手机上点开一张图片，转了个方向递过去：“记得这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