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久以前宁沉庭就知道,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不少年岁的少年是个狠角色,是被赵辛词那只老狐狸拿人血一口一口喂出来的狼崽子。
讲真的,他并不喜欢和这人对上,太难缠。
“殷千岁说笑了。”
他这半冷不热的态度不怎么招人待见,但是殷繁却浑不在意,也不急着走,就笑么泱泱的站那儿同他攀谈。
一会儿说着天下时势,一会儿又说到了湘南风情上,反正话题没个准,两人各自揣着心思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耗着!
不知怎么回事,聊着聊着忽然就聊到了十年前的齐恩侯身上,宁沉庭眼睑颤了颤,这才第一次抬眼正视面前的人。
“殷千岁怎么会想到问齐恩侯这种叛贼?国贼必杀,他死的好。”
毫无感情地说出这句话,宁沉庭便看到眼前的人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虽说微不可查,但他确确实实是看到了。
“王爷所言有理,不过该说不说,齐恩侯府的少侯爷那可是位世间少有的人物,可惜咱家生得迟,未能一睹少侯爷风采,真真是遗憾呐。”
殷繁似真似假地叹了口气,仿佛是真的在惋惜一样。
今日已经有两个人在他面前提起过齐恩侯府了,宁沉庭的心情不太好看,但面前这人的态度却令他觉得有趣,便不准备就此打住。
“任他乔润修再卓彩斐然,而今也不过是一抔黄土罢了,殷千岁又何必为这种人觉得遗憾,我大离优秀儿郎何其多,他哪个不比他乔润修有才情。”
“……”
这几句话说下来可把殷繁郁闷坏了。
殷繁看着煊王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这居然是个傻子?怪不得派人刺杀会用刻着自家府徽的武器!可是,他真的傻吗?
这般想着,脚下的步子一顿,转身向另一条路走去。
——长乐宫
书案后,宁枧岁缓缓展开一个画轴,小心翼翼地将其展平后,让天音挂在墙壁上。那画轴三尺见长,上面画着的是一位打马回眸的白衣少年,少年宽肩窄腰,坐在高头打马上回身看过来,笑意满面,一双星眸熠熠生辉,仿佛要看进人的心底似的。
“你是说,那些刺客中确实有煊王的人,并且武器上还刻着煊王府的府徽?”
听到宁枧岁这么问,天音挂好画轴后又回到她身边,解释道。
“确实如此,兵造库多次校验,错不了。可是厂公说事情不可能会那么简单。”
宁枧岁笑了笑,道:“你们厂公倒是精得很,煊王不是个傻子,这般自报家门,除非是他不想活了。……除了煊王那批人和禁军,其他那些是谁的人?”
听着主子那句“你们厂公”,天音心里一阵心虚,昨日她回宫向主子请罪,却被主子一句轻飘飘的“困了”挡了回去,到现在她二人都没有好好谈一次,由不得她不虚。
“这个厂公没有同属下说,只知道,大概同东边有点关系。”
东边,东夷。这么一说,宁枧岁便猜到了,果然是东夷。
如果说那夜第一批刺客是煊王的人,那么皇城外便有一方人马也是他的,至于另一方,便就是同东夷有关了。所以,久安街刺杀的那一方,是谁的人?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宁枧岁顿时头疼了起来,吩咐天音,“出去看看又是什么东西被摔碎了,让那二人滚回去用膳!”
这一上午过的,净听外边那两人闹腾了。
“是。”
天音出了正殿,走到院中,正好看到树荫下一男一女两个人坐在石凳上,对着一堆玉色的瓷片面面相觑,完全是一副做错事的姿态。
那个一个玉瓷茶盏摆件,本来在石桌上摆了好长时间了,今日算是寿终正寝了。
天音面色不改地清了清嗓子,走了过去。
“裕王殿下,裕王妃,咱们殿下说快到用膳时间了,二位也该回了。”
“那正好,本王和景卿就在皇姐这儿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