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州南门外的平野上满是溃败的流寇,他们早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只恨爹娘怎么不给自己多生两条腿,也好跑的快些,他们扔下大旗,撇下手中棍棒刀枪玩命的往回跑。
相比那些流民,贼匪们的反应可就快多了,早在听到第一声炮响的时候,他们就在暗暗吃惊暗做打算,多年的亡命生涯让他们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上,而什么时候需要跑。
但是也不能上的太慢,这些人多是慢吞吞的跟在后面,随时准备逃跑,即便是如此,城上火炮齐鸣、一片的天昏地暗,鸟铳齐射的阵势也让这些穷乡僻壤来的贼匪们心悸不已。
这种时候跑的快点还有可能避过弹丸,跑的越慢弹丸死亡找上你的几率也就越大,死伤之下他们精神崩溃,最后这些贼匪一不做二不休拔腿便跑。
他们这一跑,流民们见了也都反应过来,不再死冲,渐渐的这就造成了全面的溃败。
“大人,看那!”
李二牛指着远处,萧亦等人顺着看过去,只见贼寇营中似乎是起了一些躁动,大多数的流寇泾渭分明的把一些人围在里面,火药味甚浓。
这第一次的守城战萧亦一直都在仔细盘算与观察,自己是参与过京师保卫战,但是那次自己只是以一个民壮的角度,况且自己也没有仔细观察。
这次是以防守者的姿态应对上万人集体攻城,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多留意,虽然农民军不似后金人那般悍勇,但这种经验也不是常能遇见的,多学,多看,多改正才行。
萧亦心中最大的敌人仍是鞑子,而非这些流寇。
“看啊,流寇这是不是自己打起来了?”
“看来是叫我们打怕了,哈哈。”
突然有不少民壮都指着对面大笑起来,看过去竟然真的是这样,农民军那侧已经响起了阵阵喊杀声,但对比起来的力量似是有些悬殊。
被围在最中间的那些人明显比流寇强上一个档次,据萧亦粗略估算,那些人只有三四千人,却把周围数千的农民军打乱。
那侧的喊杀声越来越大,农民军内部已经混战一团,他们摸不到高大城池上的官兵,憋着一肚子气都朝身边人撒去。
这时李二牛抱拳道:“大人,流寇内讧,机不可失啊!”
又一个营官半跪道:“大人,此时应当速速出击,趁着流寇混战将其一股歼灭!”
“歼灭?蠢!”
萧亦暗自摇头,沉声道:“农民军虽溃,然其实力未损多少,仍是两倍于我,此时若是贸然出击,他们可立刻调转矛头与我接战,如果东西二门流寇合围,我当如何?”
看着李二牛几人恍然大悟的神情,萧亦道:“届时将会在城外血战,胜负难料,难免重蹈杨武峪覆辙!”
李二牛脑子翁的一下,直接清亮不少,也知道是自己着急了,赶紧说道:“大人说的是,下官糊涂了。”
萧亦摆手示意无妨,他在城墙上转来转去,眸子盯着那片混战的地区,静静的道:“我要的不是和杨武峪一样的惨胜,而是一场大胜,不要造成任何无谓的牺牲。”
李二牛几人听得心惊,杨武峪一样的惨胜?
杨武峪之战即便是朝廷都认为是一场大胜,但萧亦却认为这是一场惨胜,那在他眼里什么才叫大胜?
只见萧亦攥紧拳头猛的打在石块上,沉声道:“他们要打,就让他们去打,记着守好自己的城便足矣!”
“谨遵操守大人之令!”
蔚州城内已然一片平静,但城外却仍是硝烟弥漫,喊杀声不断。
“嫩娘的,来啊!砍死你!”
一名贼匪大吼着朝几个流民冲过去,这些流民多是拿着木棍,在贼匪的眼里就和普通的老百姓没任何区别。
事实也正是如此,三个流民面对一个凶神恶煞的山匪,一个照面就被砍翻了一个,其余两人丢下手中木棍就跑。
那山匪哈哈大笑,又去寻了一个流民大肆砍杀。
王子顺皱眉看着眼前这副混乱的场景,他十分纳闷,怎么官兵如此反常,自己这边已经混乱如此,官兵竟然还是稳坐在城上不动丝毫,萧亦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候若是其他地方的官兵,怕是早都急不可耐的冲出城来想要捡便宜了。罢了,自己想那么多做什么,官兵不出城让自己收拾了这帮目中无人的小贼也好。
王子顺砍刀一招,大吼道:“老营弟兄们,随我王子顺,杀!”
“咴儿咴儿”
早在周围养精蓄锐的老营步军和马队就听到令下纷纷举着砍刀便朝战团内冲去,这些老营兵个个久经阵战,手上的家伙与功夫一点不输给那些老贼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