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见言语没跟上来,回头张望,正看到一双人影在伞下痴缠,那男子抱的很是深情,怀中的女子背对着他也没有挣扎,一双璧人看得知意既嫉妒又有些赏心悦目。 “你同我讲来日方长,我看你是心怀鬼胎,这把伞算是你给我赔罪了。”雨里,言语抢过顾珩手里的伞,留下顾珩一个人在雨中。她撑着伞,走的那般潇潇洒洒,就像那日远方的一抹影子,也是顾珩心中的那一缕魂魄。 “言语你同我说句实话,你对顾珩到底是什么个想法?” 知意今夜临睡时抱着被子来到言语的房间,想与言语夜话长谈,谈谈人生,谈谈理想,再谈谈顾珩。 “没什么想法,他对我苦苦纠缠,不过是为了那个念念不忘,我顶多不过是个影子,你呢?你想刷掉他心里的影子吗?” 知意被这一席话击中,痛彻心扉:“我才没这本事,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我才不做。” “那你也认真地同我说一句实话,你对顾珩又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知意一直扯弄着被单的一角,有些紧张:“聊得来而已,你也别多想。” “是咱们都别多想,你我都不是谁的影子,何苦自甘堕落,他既要抱着影子过一生,你有何必糟蹋自己画成那副模样。” “我觉得今日你的话同顾珩一样有些深奥,莫不是雨里那一抱,你同他生了几分默契?” “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我抱着被子而来,你也不太好赶我走吧。” “那你同我挤挤?可我不想与别人挤挤。”言语皱着眉,一脸不情愿的模样。 “一张床你都不愿同我分,你怎么越来越小气了?” “我就是小气得很,什么都让不得,睡了!”言语蒙上被子,渐渐滋生睡意。 “真绝情,那你好梦。” 言语没有回答,看来真的是困了,知意帮言语吹了烛火,抱着被子又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日,陆青山回府了,抱着赫赫功章,百姓们夹道欢迎。 陆青山这一去便是两个多月,镇压西山之口虽然有所控制,但情况不容乐观,若是还不及时封印,长此以往西山之口只怕会越来越控制不住。他这次回来,是要亲自禀告圣上,这西山之口不可再置之不理了。 陆青山这次回府,言语也有所打算。 孙蓁一家现在只是一只打肿脸的胖子,看起来实力无限,其实内里早已经空腹而衰了。 如今到了关键之时,言语有些坐立不安。 “陆家对我有所限制,我得想个法子出去一阵子。”言语琢磨道。 芬芳觉得她有些异想天开,想单独出门一阵子,这让陆家上上下下知道了,还不得急疯。若还要出门装得自然些,芬芳想了一会儿,探亲不行,自己小姐怎么也是个前朝公主,探亲就有些尴尬了。祭祀?不行,这怎么也是大夫人主持。修行?也不成,自己小姐刚从千寻寺吃斋念佛回来,再去,就惹人注意了。 芬芳摇摇头,说道:“小姐您死心吧,您单独出个门这府里上下都要紧盯着,你若是像大小姐那样偷偷溜出去,又能瞒得了几天?最多五个时辰,便会有人来着急地找您了。” 突然想到个好主意,芬芳提议道:“对了!不如小姐像从前在光源山庄那样,让妙妍小姐替您几天,这样如何?” 言语弹了弹芬芳的脑袋:“你这什么馊主意,你自己好好用脑子想想这行得通吗!” 芬芳委屈地揉了揉脑袋,哭丧着道:“那我也没辙了。” 广源山庄?言语好像突然有了一些思绪,嘴角有几丝得意的笑容。 芬芳看到言语这副表情便猜到了几分:“小姐,您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嗯,过两日,我带你回广源山庄玩玩如何?” “真的?小姐您别卖关子了,这次您一定得和我好好说说。”芬芳满是期待。 “上次青禾的那包迷药还剩多少?”言语问。 芬芳想了一会儿:“好像还剩一些,我怕以后有用,都给藏着呢。” “那好,你拿给我,我来研究研究。” 芬芳起了兴致:“小姐,您这次打算放倒谁?我和您说说,前几日大夫人身旁的细雪可欺负人了,她......” “孙蔷。”言语打断了芬芳的话。 芬芳吓得腿一软,立马倒了下去,临了还不忘装作口吐鲜血的模样咳嗽了几声。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像对青禾那样对她。” 芬芳抚着胸口:“小姐三思啊,大夫人可不是青禾,这一追究下来......”芬芳停顿一会儿,绝望道:“小姐,你该不会是打算就此被陆家扫地出门吧?呵......呵不会吧?” “咦!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这鱼死网破的,我不太钟意,迷药我只需要一点点,然后再多加几味药进去,顶多让孙蔷头昏目眩一会儿,不会干什么出格的事的。” 芬芳安了心,拍拍裙子上的灰,站起来后便匆匆地去自己的屋子拿来了当时从青禾屋子里偷来的迷药。 待芬芳拿着药回来时,言语问她:“你可还记得我当初问过你这陆府的院落格局又何不同吗?” 芬芳回忆道:“记得,不过是些屋檐瓦片的区别。” “人昏昏沉沉的时候是不会注意这些屋檐瓦片的吧。” 芬芳点了点头。 “那便好。”言语又是神神秘秘地笑了,芬芳知道,这次小姐依然瞒着自己,不告诉自己所有的盘算,然后就会得意地看着自己经历所有计划后那副吃惊又有些崇拜她的表情。 陆青山不会久留,过几日便又会带着重兵前去西山之口,所有一家上下都珍惜这久违的团聚时光。 按照言语的计划,芬芳偷偷将言语重配好的迷药加进了孙蔷的茶里,此时孙蔷正在厅堂与陆然知意闲话家常,讲累了,一口茶饮后,滋生出了几分困意。孙蔷揉了揉前额,觉得眼前模糊一片,看得不太清。 知意贴心,说着要扶孙蔷回屋,孙蔷拒绝了,让她呆在前厅好好和爷爷说说话。 几个女婢搀扶着孙蔷回屋,孙蔷走了几步,头便愈发昏沉了,几个女婢急忙寻来了步撵,几个小仆役抬着孙蔷摇摇晃晃地回了屋子。 一路上,步撵的摇晃让孙蔷更加不舒服,她始终扶着额头闭着双目,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自己来时的路。 步撵停下,孙蔷微微抬眼,一个丫鬟扶着她下了步撵,走进了自己的院子。 仿佛是刚刚在步撵上休息了一会儿,如今孙蔷觉得自己清醒了些,虽然依旧是昏昏沉沉,但浑身似乎涨了些了力气。 刚踏入院子,孙蔷就听到有人在院子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她仔细一看,竟然是陆言语和她的丫鬟芬芳。 “小姐您有何打算?”芬芳大声问道。 “哼!我们先把孙蔷赶出这陆府,然后再设计陷害知意,你说用上次对付青禾的那法子对付知意怎么样?”言语不禁笑出了声。 二人都没发现不远处悄悄偷停的孙蔷,孙蔷把二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顿时愤意滋生,烦躁不安。 “小姐是想让大小姐毁了名节?” 言语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十分的张扬:“看她平日里装作一副单纯的模样,可恶得很。毁了她正好,那孙蔷不是盼着把她女儿嫁进顾府吗,哈哈哈,到时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嫁。” “小姐真是高明!” 言语又兴奋道:“到时候我再勾引勾引那顾珩,若嫁进顾家的是我,孙蔷可不是要气死了?哈哈哈哈哈!” 言语的笑声刺耳的很,激得孙蔷头脑满是怒气,她一个箭步冲向前,言语和芬芳惊讶地回头一望。 “啪!”一声清脆,孙蔷的一道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言语的脸上,那巴掌满是恨意,言语嘴角流了几滴鲜血。 芬芳立马跪倒在地,惶惶不安。 “小贱人,你找死!”孙蔷说罢,顺势又举起了手要打下第二道巴掌。 那手仿佛成了孙蔷的利刃,她恨不得一刀一刀地把陆言语割裂。但不巧的事,那悬在半空中的“利刃”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都挥不下去,一双强有力的手禁锢着孙蔷的手腕,孙蔷抬头一望,才发现顾珩充满戾气的眼神正直勾勾地瞪着自己。 顾珩折了孙蔷的手,把孙蔷推到在地。此时,陆青山刚刚赶来。 “怎么回事!”陆青山望着眼前的场景,烦躁道。 倒在地上的孙蔷吃了亏,抹着眼泪爬到陆青山的跟前:“夫君,你可来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陆青山看着前方红着眼也红着半边脸,嘴角还有丝丝血迹的言语,言语身旁还站在不知什么时候来的顾珩。 孙蔷又伤心道:“夫君,陆言语那小贱人竟然在我们院子里大言不惭,说着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她说...她说要加害我和知意,幸亏我听到了,要不然,她还讲不定要在我们屋里给我们下什么□□呢!” 言语手捂着脸,同样委屈道:“大伯父,我没有。”说着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孙蔷立马转向言语,指着言语的鼻子就骂:“小杂种!你少装蒜了!我听得一清二楚!” “够了!”陆青山呵斥道,孙蔷也不敢出声。 顾珩这时候站出来说道:“陆将军,可否听在下说一说。” 陆青山点了点头。 “晚辈之前不小心拿了陆小姐的一样东西,今日特地来归还,并无他意,只不过我来到此处,刚好看见孙夫人进院子,便想跟上去,所以就不小心听到了一些话。” “哦?你听到了什么?”陆青山问。 一旁的陆言语有些紧张,不由得抓紧了自己的衣袖,孙蔷却一脸得意,等着顾珩为自己作证。 “晚辈只是听见陆小姐和她的丫鬟在闲聊,言语之中并无不敬,反倒是孙夫人,这一巴掌打得太狠了些,晚辈有些看不过,便上前阻拦,无意冒犯了孙夫人。”顾珩的神情严肃又真挚。 孙蔷傻了眼,转过去又和陆青山哭诉:“夫君,不,不是这般!这里面绝对有诈!不然......对!不然那陆言语为何来到我们院子,她定是图谋不轨!” 陆青山甩开孙蔷,严肃道:“你看好!这可是言语自己的院子!你来言语的院子,你又有何图谋!” 孙蔷立马环顾了四周,这才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院落,她的目光又立马在找寻刚刚扶她进来的丫鬟,可那丫鬟早就不知所踪了。 孙蔷瘫倒在地,面上全是泪花,她瞪着言语笑道:“陆言语,你给我等着......”话未说完,顾珩便挡在了言语前面,挡住了孙蔷那凶狠的目光。 陆青山叹了口气,喊了人把孙蔷拖下去带回自己的院子里。 “言语,大伯父会给你一个交代,你的伤......” 言语捂着脸,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大伯父,是言语自己不懂事惹了大伯母,这些小伤我待会让芬芳帮我擦擦药便好,您不必担心。” 陆青山惭愧地点点头后便要回去处理孙蔷之事。 待陆青山走远后,言语对还跪在地上的芬芳说:“你起来吧,去帮我找找有什么膏药,让我涂涂。” 芬芳抬起眼看见小姐和顾公子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便乖乖地走回屋子里找药了。 院落里只剩言语和顾珩两人。 顾珩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往言语的脸颊上探去。 言语的脸往旁边一撇,冷冰冰地说道:“你为何要帮我?” 顾珩的手落了空,有些失望地慢慢放下,然后嘴角弯弯的,漫不经心地说:“我刚刚听到你说要勾引我,然后又要嫁给我,那我为何不帮自己媳妇却帮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