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夜阑原是不知道凤姜身份的。顾浅音索性把凤姜的假身份编给了姬夜阑听，他这才知晓，他那不请自来的侍女阿姜原来本名叫姜昭。

姬夜阑口中喃喃，姜昭……姜……昭……

还是阿姜好听。

他们一行人，凤姜和姬夜阑只带了几个暗卫。是姬凛想着儿子第一次出远门，不放心这才将自己的暗卫队全数拨给了他。一行二十人，藏在暗中，只听姬夜阑调遣。

顾浅音就不一样了，他带着楚青染等几个弟子，以及数个侍婢。一路鎏金马车华盖宝顶的，张扬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但为了行动方便，所以姬夜阑凤姜、顾浅音楚青染四人一个马车，至于其他弟子侍婢，则守在马车前后，骑马赶路。

原本按照凤姜和顾浅音这种修为的人来说，只消御器便即刻能到，凤姜更是行随意动，瞬息便可跨山越海。但楚青染不行，那一群弟子不行，姬夜阑更不行。所以他们只能用这种寻常法子赶路。

但还有一月，时间妥够了。

车厢内，顾浅音不似往常时端着坊主的架子，毕竟他不敢。

一个是小姨妈，一个是心上人。

他那夜醉酒之后倒是想明白一个道理，左右楚青染现在也是名花无主，即便她有了心上人，但两人未曾定亲，也不是仙侣，他如何追求不得？

还是小姨妈说得对，人生总要搏一搏，若成，他洞房花烛。若不成，他也喝的上一口徒弟的喜酒。

想通了，下定决心了，人也就精神了。是以在面对楚青染时也多了几分平素不曾有的殷勤讨好。当然，因为小姨妈的建议他才恍然大悟的，是以对着小姨妈是，也有些微的殷勤感谢。

他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份红豆酥饼和一壶蜜桃酒，酥饼给楚青染，桃酒给小姨妈。他记得，楚青染最爱吃红豆酥饼，而小姨妈也好清纯甘冽的桃子酒这一口。

给东西之前，他还贴心的切好的酥饼，斟好了酒。

“青染，今天出门的急，你也没吃什么东西，先吃些酥饼垫垫，我们到下个镇子还要些许时候。”楚青染才知意境，还未辟谷断食，比不得他们这些修为高的。

楚青染乖巧接下：“谢师尊。”

乖巧，且疏离。

顾浅音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随后笑笑，道了声师徒之间不必客气后，将酒递给了凤姜。

凤姜不接酒。她看着酒，又看着顾浅音：“我要喝冰镇过的。”

顾浅音听后无奈叹气，一边幻出冰块把酒冰上，语气中却带着宠纵：“你打小就爱使唤我。”

凤姜虽说是顾浅音的小姨妈，但实际年纪比顾浅音小了千余岁。辈分上他们是姨甥，但并不妨碍顾浅音偶尔把凤姜的当成妹子来宠。

姬夜阑半阖目靠在马车厚壁上，面无表情，但心里却冒起些不舒服。而他很清楚的意识到，顾浅音和凤姜的亲近是他不舒服的原因。

这个意识让姬夜阑更加不爽了。

他觉得自己或许出了问题。

片刻后，酒冰好了。凤姜迫不及待端着壶就开始喝起来，桃子酒入喉甘醇，浅甜清冽，仔细回味时，齿颊生香，桃香四溢。这酒跟幼时阿姐酿的并无二致。

她想起了小时候。

凤姜大小就是个小酒鬼，尤其喜好自家阿姐酿的桃子酒，隔三差五就去酒窖小住，顺便祸害一下里面的酒。

她的阿姐心灵手巧，酿的果子酒，花蜜酒堪称一绝。阿姐教她，这些酒冰过，风味更佳。只是……后来家破，她便再也不曾喝过阿姐酿的果子酒。后来她被阿姐接到了婆家，很多年后，那个比她大的小侄子不知从哪里学了这酿酒的手艺，常给她整些，备着消磨时间。

但那些，却也都不是阿姐酿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