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陷入僵持之中,牛文强赶到包间门外的时候刚好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他不由得有些头大,可看到张扬仍然安之若素的在那里喝酒,心中顿时又明白了过来,人家张扬都不急,自己急什么?田斌、安语晨这两人随便哪个都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他俩人掐起来了反倒好了,这件事田斌十有讨不了好去,不过作为歌厅的老板,牛文强还是必须要出面的,尽管他内心很不情愿,他慌忙道:“误会,全都是误会!田大队,这位是香港考察团的团长安语晨小姐,安老的孙女!”
田斌听到最后一句心里愣了,麻痹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邵卫江的意思是让自己敲打敲打牛文强,说他卖假酒给香港考察团,怎么兜了一圈,安语晨会在他的歌厅里喝酒?田斌是个疑心很重的人,眼前的情况也由不得他不去多想,他感到自己被人利用了,慢慢放下手枪,脸上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道:“安小姐,原来都是误会!”
安语晨却没有移开他脖子上的军刀:“我不觉得这是误会!”
张扬这才走了上来,笑着拉开安语晨的臂膀道:“田大队说是误会就是误会,道理肯定在田大队的这边!”
田斌脸色铁青,这厮居然敢讽刺挖苦自己。
田斌在安语晨的军刀上扫了一眼,低声道:“刀不错!”,心说你要不是香港投资商,单凭携带管制刀具,老子就能拘你。说完这句话,他挥了挥手,两名警察架起被击倒的那名同事灰溜溜向门外走去,田斌就快出门的时候,安语晨冷冷道:“你好像还忘了道歉!”
田斌魁梧的身躯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继续向门外走去。
田斌带领那帮警察刚走,牛文强就接到了姜亮的电话,姜亮提醒他注意,牛文强有气无力道:“晚了,狗日的砸完场子就走了。”
姜亮不禁紧张了起来,听牛文强说没事,这才放心下来,可当牛文强告诉他田斌差点把安语晨和张扬当成妓女嫖客给抓起来,姜亮忍不住大笑,事情的发展真可谓峰回路转,他低声把这件事的背后主谋告诉了牛文强。
牛文强忍不住骂道:“我早就看宋树诚那孙子不顺眼了,他这次根本是趁机整我。”
姜亮提醒他道:“上次太子爷在你的歌厅出事,咱们书记也不是不记仇的人!”
牛文强咬牙切齿道:“老杨我惹不起,狗日的宋树诚我是记住了!”
回到包间悄悄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张扬,张扬微笑着点了点头,今天晚上他始终以局外人的观点来看整件事,田斌分明是被人利用了,宋树诚想搞的原本就是牛文强,谁也不会想到安语晨会来到牛文强的歌厅喝酒,看来牛文强还真有些福气。
经过这帮警察的闹腾,安语晨已经没有了喝酒的心境,起身离开了歌厅,张扬负责护送,经过晚上的交流,再有这场风波,两人不觉产生了同仇敌忾的心情。
安语晨关上吉普车的车门,愤愤然道:“我不会放过那个田斌!”
张扬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田斌也是被人利用,再说,今晚的事情也不是针对你,宋树诚因为假酒的事情想找牛文强的晦气,所以才策划了这家事,说穿了人家是想给你出气呢。”张大官人阴着呢,看似轻描淡写的把这件事说了出来,其实是将幕后的主谋宋树诚给交代了出来。
安语晨皱了皱眉头:“这个宋树诚我很不喜欢,是个小人,老是在背后搞小动作!”
从安语晨的反应张扬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把安语晨送回明珠宾馆,开车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远处驶来一辆红色桑塔纳,张扬一眼就认出那辆车是经贸委的。
桑塔纳直接在明珠宾馆前楼停下,宋大明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他拉开了车门,里面又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女郎,那女郎姿色中等,不过胜在丰满,下车的时候,宋大明还在她丰满的屁股上捏了一把,那女郎娇滴滴道:“讨厌!”两人手挽手向宾馆走去。
宋大明也算倒霉,这厮趁着香港考察团入住明珠宾馆,也让康国强帮他订了一个房间,走招商办的招待经费,晚上就带着女伴来颠鸾倒凤,这也算得上搭招商办的顺风车。
张扬原本就记恨着宋树诚呢,现在看到了他的儿子,这笔帐自然算在了宋大明的身上,父债子偿,打大隋朝就是这个理儿。
梁在和很快意识到这可能是个苦差,张扬的真正用意是要让自己当一个搬运工,也在提醒他的身份就是个司机,剧组是要进山的,自己以后岂不是要长期在春阳和黑山子之间往返,想想那盘旋的山路就不由得有些头大,他低声道:“小张,这工作有些繁重,我一个人可能应付不来”
张扬斩钉截铁的打断他的话:“如果你现在觉着应付不来可以及早提出离开招商办,我们绝不勉强!”
梁在和愣了,可马上又愤怒起来,老子也是招商办副主任,你凭什么对我呼来喝去,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张扬,你这是什么态度?招商办还轮不到你说话!”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赵成德的威力来了,他冷冷扫了梁在和一眼:“梁在和,有你这么跟领导说话的吗?你什么态度?”这句话充分表明,你他妈不过是一个司机算个鸟领导,县里正式下文的也就是宋树诚和张扬两个,你们这群人全都是临时抓过来的,叫你们主任,你们还真当自己是盘菜啊!
梁在和懵了,他虽然知道赵成德和张扬是一伙的,可也没想到赵成德会旗帜鲜明的站在张扬一边,赵成德道:“经贸委共有四名司机,你觉着不能胜任工作,可以要求调职!”
梁在和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坐了下去,他敢跟张扬拍桌子,可是却不敢跟赵成德对着来。
张扬的目光又落在了康国强身上:“老康,你工作的很努力,大家都看到了,可是招商办毕竟不是你自己的家,有些人情是不可以随便做的,否则人家会说我们以权谋私,假公济私!”
康国强也是个人精,马上听出张扬在暗指他上次借着香港考察团的名义给宋大明开房的事情,为这事他已经被宋树诚狠骂了一顿,想不到张扬也拿这件事做文章,他毕竟是在体制中打拼多年的老人,也是名正言顺的副科级,对张扬骨子里是看不起的,虽然被张扬抓住了短处,嘴上却仍然是不服软的:“小张,那件事我已经做过检讨,房款宋大明也已经补上了,人谁能没有错误,难道犯了点错误就要一棒子打死?”
张大官人极其得意的笑了笑:“老康,咱们是同事,我怎么舍得把你打死,可是香港方面却因为这件事很生气,认为宋大明的行为抹黑了他们考察团的形象,他们要追究你的责任,我看你还是暂时回避一下,以免矛盾激化,赵主任会为你做出新的工作安排。”
康国强明白了,人家这是摆明了要把自己从招商办中踢出去啊。
赵成德之前虽然已经和张扬交流过初步的想法,可是也不禁为张扬的手段击节叫好,招商办里宋树诚真正的亲信也就是康国强和梁在和,有他们在里面始终都是不安定因素,把他们踢出去无疑是最为正确的选择,可赵成德也发现,自己被张扬绑到了一条船上,这让他颇有些无奈,可是既然开头做出了选择,只能力撑张扬到底。
康国强愤然道:“我的工作是县里委派的,你无权对我做出这样的安排!”
张扬仍然笑眯眯道:“假如港方代表知道你仍然留在招商办的话,以后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威胁,裸的威胁,可是康国强却明白,小张主任想让香港方面投诉自己,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连宋树诚都不愿继续趟招商办的浑水,自己勉强留下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他沉默了下去,既然不能抗争,那就只有保持沉默。
张扬的目光扫过苏岩、王莉和于小冬,他们三个跟自己也没有什么矛盾,不过张扬目光扫过他们的时候,一个个内心中都感到忐忑不安,每个人都意识到,这招商办并不是什么好地方,真正的权力还是掌握在张扬的手里,现在的张扬更像一个香港方面的代言人,张扬笑道:“你们还是负责原来的工作,我下周要去江城党校学习,在此期间还请各位同仁团结一致,共同努力,争取把香港方面的第一笔投资做得漂漂亮亮的,让春阳,乃至整个江城,整个平海都看到我们招商办的真正实力!”
这次不用动员,热烈的掌声就已经响起来了,利用这次会议,张扬成功的排除了异己,也让招商办的每一位成员打心底产生了危机感,他们都清楚地意识到这招商办的真正主人是谁!
宋树诚在办公室内默默品味着他茶杯中的清茶,他的目光注视着窗外,树枝在不断晃动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张扬周日抵达了江城,考虑到最近可能要频繁来往于春阳和江城之间,他选择自己开车前往,不过这厮的路感的确不怎么强,一路之上不时的停停问问,到江城不过八十五公里的距离他开了整整两个小时,等进入江城城区,川流不息的车流,错综复杂的路口更让这厮眼花缭乱,虽说他去过北原的省会静安,可那毕竟是在楚嫣然的带领下,江城虽然不是省会,却是平海北部最大的城市,北方经济的中心,城市面积并不次于静安,而且因为历史悠久的缘故,城区道路十分复杂,张扬一边开着车,一边四处张望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买地图的地方,可在二环路上挪了老半天,也没找到一个。
一不留神闯了个红灯,交警指着他示意他把吉普车靠边停下,张扬暗叫晦气,把车慢慢靠在路边,把本儿掏了出来。
交警走到他面前敬了一个礼,礼貌的说:“同志,请你出示您的驾驶证,行驶证!”
张扬慌忙把本儿递了过去,行驶证倒是有,只不过是过期的,毕竟这辆车是驾校的报废车,张扬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妙了,所以就没把行驶证拿出来。陪着笑脸道:“交警同志,我没留神,我承认错误,您开罚单吧,我认罚!”心说你开多少罚单我都不怕,反正车是报废的。
交警坚持道:“请出示您的行驶证!”
张扬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包,一惊一乍的道:“坏了,我这行驶证忘带了,你看你看,我只顾着来江城办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请下车,按照规定,车辆没有行驶证是不能上路行驶的。”
“同志你看我还有急事儿,能不能通融通融?”张扬从后座上拿出一条阿诗玛想塞给那交警。
想不到这交警还十分认真,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同志你不要搞这种事情,请下车!”
张扬这时候才意识到有电话的好处,假如手上有部手机,给李长宇打个电话这种事情应该很容易解决。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张扬道:“警察同志,我真有急事儿,我是来找你们新来的李副市长汇报工作的。”
“你认识许书记也没用,违章就要处罚!”
张扬欣赏坚持原则的人,可是却不喜欢这种毫无底线坚持原则的人,他点了点头,忽然开动了汽车重新向主干道驶去,交警怒吼道:“你干什么?给我站住!”
张扬也没有开走的意思,车子刚刚驶入主干道就停了下来,然后推开车门笑眯眯望着那个脸涨得通红的小交警:“不好意思,一不留神把油门当刹车踩了!”
“钥匙!”
张大官人手一扬,一串亮光闪闪的东西准确无误的从下水道的格栅中漏了进去:“吓死我了,坏了,钥匙掉阴沟里了。”
这下可麻烦了吉普车停在道路中间,很快就造成了路堵,交警怒气冲冲的用对讲机联系拖车,可他联系拖车这功夫路堵已经变得越发严重起来,张扬抱着膀子乐呵呵看着他。
一名年纪稍大的交警走了过来,向那名交警吼叫道:“秦白,你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