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盛宠不衰?”
楼逆高深莫测地笑出声来,连绵不绝的笑声像是起伏不定的山峦,叫人揣测不出深浅。他狭长的凤眼中渐次升腾起玄色漩涡。能将人给溺毙了去。
嫿峥额头抵地,浑身瑟瑟发抖,光那笑声,就让她想起那些死不瞑目的头颅,大睁着眼,望着天,地面被鲜血染红。端的的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那你可曾预言到,皇后是谁?”他倏地这般问,意味不明。
嫿峥不敢隐瞒,“是王侯谢家的姑娘,谢家百年门风清正,所有的人都晓得那谢家姑娘与公子是自小指腹为婚,日后帝后和鸣,堪称绝世良配!”
听闻这话。楼逆猛地就面露杀机,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嫿峥,许久之后才问道。“为何不是凤姓?”
嫿峥琢磨不透这话下的深意,只晓得毕恭毕敬地回道,“公子后宅,并无凤姓女子。”
楼逆薄凉的唇抿成直线,他眸色有闪,心里晓得嫿峥的话并不可尽然相信,可也想不透如若自己真的问了至尊之位,为何凤酌不在他身边,这断然是不可能的事。
是以,他冷笑了声。言语冷若冰珠的道,“记着,你根本不会预言之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当晓得,若想尝尝粉身碎骨的滋味,便尽管到处言道去。”估宏役血。
“婢子不敢,婢子可以起誓,婢子若有违公子心意,当天打雷劈,万箭穿心,不得好死!”嫿峥也是个狠的,她虽然惧怕楼逆,可也晓得在这个时候断然不能有一丝的犹豫。
楼逆背剪双手,他狭长的眼眸一眯,就道,“你想要什么?”
他太明白,世间事绝无天上掉馅饼的道理,故而对主动贴上来的嫿峥,他也是半点都不信任的。
嫿峥终足勇气,她抬眼飞快地扫了楼逆一眼,又乖顺的道,“婢子要报仇!婢子只想恳求公子,待公子成就至尊之时,能高抬贵手,帮衬婢子一把。”
她说这话的时候,白皙的脸上流露出刻骨的怨恨,仿若心里囚了条恶毒的蛇,吞吐不定的猩红信子,随时会暴起。
大约是人,便都有弱点,而楼逆最喜的,便是握着别人的利害之处,如此他才能放心。
他没直接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反而淡淡的道,“伺候好三姑娘。”
话未完,他便绕过嫿峥,拂衣离去。
良久之后,嫿峥才敢直起身来,她弯腰拍了拍裙摆,垂落的青丝掩去脸上的神色,在晦暗不明的夜色中,整个人都寂寥成了水墨色。
一夜无话,且说第二日,凤酌才刚从宿醉的头疼中清醒过来,主院那边,凤一天就差人过来请。
她本欲唤赤橙过来绾发,哪知楼逆进来,身后还跟着低眉顺眼的嫿峥。
凤酌眨了眨眼,看着今个一身鸭卵青斜织纹绣竹长衫的徒弟嘴角含笑的进来,她倏地就想起昨晚喝醉了之后还踹人的事来,面颊微微发热,她猛地重新栽倒回床榻里,身子一滚,将被子覆在身上,暂时不想见他。
楼逆无所察,他站在屏风处,朝着里面道,“小师父,可还难受么?”
“出去!”凤酌闷声传来。
楼逆也觉自己在内室不妥,故而脚步一转,就去了外间的榻上等着。
没了楼逆在旁,嫿峥总算觉得吸气都顺畅了,她将手上缠枝莲花的黄铜盆搁在架子上,才撩起粉樱暗纹的纱帐,轻言细语的道,“姑娘,时辰差不多了,主院那边还等着,容婢子上前伺候。”
凤酌一把掀开锦被,没见楼逆的身影,她这才抬眼细细看了面前陌生的婢女。
嫿峥拢着手,站在床榻下,半垂眼眸,“婢子名嫿峥,日后便是姑娘身边的贴身婢女,婢子定尽心尽力服伺姑娘。”
凤酌冷淡地嗯了声,她已经想过了,既然楼逆非要留着这人,且还要放她眼皮子底下,以她的身手,这人再多的心思,她也是不怕的,眼下挑不出错来便罢了,等她抓住油头,定要除了她。
浑然不知凤酌心里已经对自己定了死罪,嫿峥扶着冯凤酌起身,然后拿来外衫,一一为其穿戴好,末了,又是净手净面,如此忙活了一个早上,才算将凤酌捯饬妥当。
至于朝食,凤酌却是压根就不打算在桃夭阁用,她带着楼逆,身后还跟着嫿峥,大步就往主院那边去。
主院次间,凤一天和凤缺,正在用朝食,没旁的女眷在侧,便不兴那多的规矩,凤一天边用膳边在跟凤缺说着什么,尽管都是凤一天在说,凤缺在听,如此这般,他一人也说的自得其乐。
凤酌过来的时候,恰好赶上,她也不客气,与两人见礼后,琉璃眼瞳的眸子就直勾勾望着桌上的早膳,半点都不晓得矜持一下。